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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铁环,铁环

滚铁环,是我孩提时小伙伴们最喜爱的游戏之一。那会儿,你要是有一只铁环,总会让没有铁环的小伙伴们羡慕不已。没有铁环的小伙伴们,总喜欢给你说点好话,或拿点好吃的,套近乎把你粘得紧紧的,直到你把铁环借给他玩为止。

我的第一只铁环,是我父亲给我做的。那会儿,我看到好些小伙伴有了铁环,我也吵着闹着要父亲给我做一个。父亲拗不过我,便找了一根铁丝,一截刚好能被铁丝套进的橡皮管,将铁丝用石锤慢慢敲打,圈成一个圆圈,用橡皮管将接口处连起来,一只铁环就做成了。父亲又找了一段铁丝做了一只铁钩。拿到属于自己的这一只铁环,我高兴地玩了起来,可是不管怎么玩,铁环都滚不了多远,就倒下去了。父亲看我忙得满头大汗,就走过来手把手地教我怎么玩。滚铁环的铁钩是为我而作的,很短,父亲只能把腰弯下去才能钩住铁环,但这并不影响父亲的技术发挥,他把铁环滚得圆圆的,想怎么转弯就怎么转弯,想滚多快就有多快,想滚多慢就滚多慢。父亲说,滚铁环不能用蛮劲,也不能性急,只有掌握好铁环的平衡和速度,才能将铁环玩得得心应手……我按照父亲教的要领,学着父亲的样子,没过多久就将铁环玩熟练了。

从此,这只铁环成了我随身不离的好伙伴,玩耍带着它,上学也带着它,铁环在地面上滚动的呜呜声,像一首动听的曲子,唱响在我所到之处。

一天傍晚,正在屋里写作业的我,听到外面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急忙跑出去一看,只见一只直径约半米的铁环,闪着铁色光芒,发出刷刷刷的声音,正向我缓缓滚来。坝子外边,八爷用慈爱的笑容看着我,说那是送给我的新铁环。原来八爷见我原来的那个铁环又细又小,还是用橡皮管套起来的,容易断口,玩起来不方便,便利用在农机所上班的空隙重新给我做了这只重量级的铁环,接口处用电焊焊接起的,不怕铁环会断口了。

新铁环变重了,原来的铁钩无法再胜任它的工作,父亲就重新给我做了一只更为坚固的铁钩。当我带着我的新铁环出现在小伙伴们面前的时候,大家都向我投来惊羡的眼光,争着要和我换铁环玩。我们常常在村里的大道上比赛,带着铁环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谁最先到达目的地,谁就是赢家。自从我有了这只新铁环,他们的小铁环就不再是我的对手,我的铁环滚得又快又稳,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赢过我。有时候,如遇到宽一点的水沟,我只需用铁钩将滚动的铁环轻轻一提,就跃了过去,小伙伴们却只能将铁环停下来,用手把铁环抓过去,再继续滚,每当这时,我总会回过头,自豪地笑着戏谑他们的铁环不中用,连一个小沟都过不去。我滚铁环的技术在不知不觉中也有了极大的提高,无论是陡坡还是乱石滩,无论是走直路还是转急弯,无论是快跑还是慢走,我都照样将铁环滚得圆圆的。

后来,我常常在和小伙伴们一起滚铁环的时候,带着我的铁环去撞他们的铁环,他们的铁环无一例外地被我的铁环一撞就倒。小伙伴们气得手痒痒的,商量一起来撞我的铁环,他们的铁环不是因为太小,从我的铁环中间穿了过去,没有撞到,就是因为太轻,一撞上我的铁环,在一片哗哗啦啦的声音中倒下了。而我的铁环,照样潇洒地滚着,不急不忙地穿梭在他们中间。但我还是不敢做得太绝,如果老是把他们的铁环撞倒,他们要是一生气不与我玩,那多没有意思啊!

这只铁环伴随着我度过了很长一段童年时光,后来由于家里修房子,搬来搬去不知了去向,我也因为上了中学,忙于学习,就渐渐忘记了铁环。再后来,等我想起它的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那只曾经令我无比骄傲,带给我无限快乐的铁环,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彻底地消失了。

现在,无论是在乡村还是在城市,我再也没有见到有人玩过铁环。现在的小孩子们,玩的是网络游戏,而如滚铁环这类运动的游戏,也许被他们不屑一顾吧!

想要再玩一回滚铁环,或许只能在我的梦里了吧!

向往蓝天

一只山鹰箭一般地掠过广袤的川西高原,矫健的身影在蓝得眩目的浩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很快熔化在了莽莽雪山的深处。我仰着脖子,眯起眼睛,专注地眺望着高原那湛蓝的碧空。

多年来,那一次川西高原之旅留给我的蓝天印象,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明晰净蓝。

我生活和工作的这座城市,在温润的蜀南,潮湿的气候,使城市的上空终年云遮雾罩,每天,天都是灰蒙蒙的。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城市,灰色的建筑,连人也快变成灰色的了。

有一天,我不小心遗失了一张文友的名片,过了两天,当我想起要用它的时候,便四处寻找。终于,在经过千辛万苦的搜索之后,我在楼顶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它。然而此时的它,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满目灰垢,白色的名片变成了一方黑色,使我几乎难以辨认。我的心禁不住痛了起来,原来在这灰色的天空中,有这么多的铅尘,而我却天天生活在这样的空气中。我那可怜的肺,不知是否也如这张名片一样,变成了黑色一片?

于是,我开始冥思苦想躲避的办法,希冀逃离这一方灰色。可是,我的家在这里,我的事业在这里,我的爱也在这里,我能去哪?对于这个生我养我的家园,我无法对她有恨,我仍是那么的爱她!我知道,对于这灰色的一切,我不能怨她,也无法怨她,她肯定也不喜欢这灰色,她的衣裳被染成了黑色,她一定也很无奈!要怨,也只能怨我们自己,不懂得呵护她,工业污染、城市垃圾、滥采乱伐……将她变成了现在这付样子。想到这些,我的心又疼痛了起来。

一位来自远方的朋友,在我这儿住了几天后,终于忍不住问我,为什么这儿的天空,天天都是灰色的?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的望着他。我不知如何回答朋友的问题,我不想由于一些实际的问题,让我的朋友对这儿失望。于是只好告诉他,因为这儿气候的原因,雾气比较多,所以,每天,天都是灰蒙蒙的。说完这些,我的心再一次绞痛起来,是因为欺骗了朋友?还是由于这座城市?

我抬起头,瞪大眼睛盯着灰色的天空,在心里千百次的追问,老天,你什么时候才能够让人赏心悦目的蓝起来?

终于,风愤怒了,以雷霆万钧之势,夹着锋利的闪电,向顽固的黑云狠狠地劈去,黑云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哀号。顿时,黑云化为水柱,一股股抽打在地上,啪啪直响……

我凭窗而立,欣喜地看着这场风云雷电的战斗。空气渐渐干净起来,雨也由噼噼啪啪,变成了淅淅沥沥,一夜无梦而眠。

第二天清晨,窗外小鸟欢快的歌声,一曲曲传进我的耳朵,将我从甜甜的睡眠中唤醒。我奔到窗前,眼前的景象使我恍若在梦中……

树叶干净清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路没有了一丝灰尘,亮丽如新。

远处的山峦,青翠巍峨。

风过,空气爽朗清香。

我忍不住笑了。天!你终于蓝了,蓝得如此的彻底,一丝不挂。我来到草坪边,仰起头,望着这明净的蓝天,眯着眼,微微地笑着。从我身边走过的一些路人,常常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他们一定认为我有什么地方不正常吧!

他们不会明白,我对于蓝天碧空长久的向往,今天终于盼来了,怎么会不欣喜呢?

向往蓝天,一种美妙的精神寄托!

未来不是梦

暮春周末的夜晚,我从街边走过,突然被一阵优美的歌声吸引,从街的对面钻进我的耳朵。歌声干净悦耳,很是动听,是谁在唱着优美的歌?我不由得向街对面走去,以期探个究竟。

夜幕下的街头,霓虹灯如交织的彩色曲线。一名年龄和我相仿,在街头卖唱的青年男子,右胳膊下拄着一根拐杖,左手拿着一个麦克风,浸没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两个小小的音箱,一个简易的空纸盒,组成了他简陋的舞台,这舞台如都市波涛中的一片孤舟,而他那悦耳的声音,有力地穿透层层的人群,倔强地标示着他的存在。

灯光给街面涂鸦出多彩的线条,男子和着节奏,一条左腿略有吃力却又投入地打着拍子,好像这五线谱上的一个高音谱号,而整个夜幕里好像都弥漫了他发出的音符。歌声中透露出一种自信的坚强,一种对生活的执著,一种对生命的赞美。

不时有行人往那个纸箱子里放钱,五毛、一元、两元,也有五元,十元。每每看到有人往箱子里放钱,男子都会说一声谢谢。我走过去,放了五元钱在里面,走到边上,继续听他歌唱。

随着他的歌声,在男子的四周,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市民,有好些认真地坐在路边的凳子上,静静地听他歌唱。迟来的市民,也都和我一样,站着听男子唱歌。看来,他的歌声的确很美,不光深深吸引了我,还吸引了众多的市民。

男子一首接一首的唱着,大多是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歌,多数时候,市民们都在和着他的歌声小声地哼唱。暮春的晚风轻轻地吹过来,撩动起城市夜晚的脉动,沐浴在优美的歌声中,让我感到阵阵惬意。

可是,每曲唱罢,却没有人鼓掌。我想,每一名歌者,一定都想得到掌声的肯定,就像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敬畏一样。于是,等他再唱完一首歌之后,我使劲地鼓起了掌,这突兀的掌声,引来市民们好奇和复杂的眼光,也引起了那名男子的注意,他望着我微微笑了一下,说了一声谢谢。

我们不吝惜那几元钱,又何必吝惜自己的掌声呢?而且,我觉得,掌声才是对男子歌唱真正的尊重,当然,他也需要更多的钱来满足自己的生活所需。我就一直站在哪儿,专注地听他唱歌。他每唱完一首歌,我都使劲地鼓掌,后来,有人同我一起鼓起掌来,先是一两个,后来是四五个,渐渐鼓掌的人越来越多了。我能感觉到,虽然掌声并不热烈,但男子的歌声却更加有力了。

一曲唱罢,男子简单地讲述了一下他的身世。在他一岁半的时候,家里失了火,大火将他的右腿烧坏了,为保全性命,只好将右腿锯掉,从此就落下了残疾。听完他简短的叙述,看着他与我同样年轻的生命,想象着他生活的艰难,我不由得对他心生敬意,我用更加持久和响亮地掌声来表达我的心情,表达我对一个生命的敬畏。

舞台再小,也可以演绎出不平凡的人生。生命不因残缺而凋零,也不因完整而多彩。站在这一方舞台的中央,男子继续着他的独唱音乐会,身后是车水马龙的城市道路,各式各样的汽车从他身后川流不息地驶过,驶来的是回忆,驶去的是过去,留下的是男子依旧优美动听的歌声。

听了几首歌后,我因为还有事,不得不离开了。我穿过人群,他的歌声在我身后响起,是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从来没有忘记我,对自己的承诺,对爱的执着,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的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我相信,在这春风暖人的夜晚,他的未来不是梦,只要不放弃对生活的热爱,过好生活的每一分钟,每个人都将拥有怒放的生命,每个人的未来都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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