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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立秋

军军是我的一个好兄弟,他家院子里种了一株晚熟的葡萄,这段时间葡萄熟了,请我去品尝品尝。于是,我选了一个空闲的日子,欣然前往。

军军的家在郊区,我下了公交车,步行不远就是军军家。一株葳蕤的葡萄罩在整个院子上方,有许多调皮的枝叶,伸出院子,热情地向我招着手。进得院门,一番寒暄过后,我和军军在院子里坐了下来,和着徐徐清风,一边品尝着美味的葡萄,一边聊着家常。

最近,军军可是喜事连连,先是涨了工资,拿到了自考的大专文凭,还在省里一个文学作品大赛中获得了二等奖,好象天下好事都被他赶上了似的,连我都觉得自己喜气洋洋的!

军军从部队退伍后,进了一家工厂上班,车间里的工作很辛苦。在认真工作的同时,只有中专文凭的他,一直没有放弃写作的梦想,工作之余辛勤写作,写他对部队和战友的思念,写他对生活和工作的感悟。军军从一开始偶尔在本地的晚报副刊上发表,慢慢地经常能在本地的报纸上看到他的文字,最后终于冲出了本地,全国各地的报刊杂志也能偶见其身影了。

军军领了稿费之后,经常请我吃好吃的,我当然也乐得混个嘴福。

随着军军发表文章数量的增加,他的写作水平也在不断提高,渐渐在他所在的工厂有了小名气。厂领导发现了军军这块金子,把他调到厂宣传部,负责厂里的新闻报道。

军军在车间里工作的时候,就报考了全国自学考试,选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他说这样不但能加强自己的文学素养,还能拿一个更高的文凭,可谓一举两得。因为车间里繁忙的工作,汉语言文学知识的欠缺,他的自考成绩总不是很理想,好些科目都要考两次才能过关。即便如此,军军都丝毫不曾放弃过继续自考的决心,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能拿到自考的大专文凭。我始终相信:经过不懈努力,军军是一定能够成功的。

军军后来调到厂宣传部后,工作轻松了一些,厂宣传部有几位老师似的同事,教给军军一些写作和文学专业知识,指导他学习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功课。有了高人的指点,如鱼得水的军军倍加努力,终于考完了自考的全部科目,顺利拿到了大专文凭。

我和军军正兴高采烈地说着话,军军的女友也来了。军军的女友和他在同一家工厂上班,在厂团委工作,乖巧可爱,知书达理,和军军真是郎才女貌,好生般配。我打趣军军,说他们都恋爱了一年,该请我喝喜酒了。军军喜滋滋地看了女友一眼,笑着说,要不了多久就会请我喝喜酒的,到时候还要请我当伴郎。兄弟有喜事,当然要与我分享了。我乐得连连应下,说我这个伴郎当定了,还要当他们孩子的干爸。

正巧军军的妈妈从外面买菜回来,听到我们的谈话,乐呵呵地对我说,我不当干爸谁还有资格当干爸呀?话音一落,引得满院子笑声连连,啪的一声脆响,居然掉下来一颗葡萄,哈哈,哈哈哈……

最近一段时间气候怡人,晚上下点小雨,白天阳光灿烂,葡萄架下挂满了紫黑色水晶般的葡萄,葡萄熟得快,也特别甜。他们的葡萄都不出售,满院子的葡萄,除了自己吃以外,亲戚朋友邻居每家送点,甜蜜一众人。

军军的爸爸看完报纸,说今天立秋了,古人把立秋当作夏秋的重要时刻,一直很重视这个节气。宋朝立秋这天,宫内要把栽在盆里的梧桐移入大殿内,等到“立秋”时辰一到,太史官便高声奏道:“秋来了!”

这时候,军军的妈妈和女友已经做好了丰盛的午饭,招呼我们上桌了,军军还拿出他爸爸泡的枸杞酒,杯满情足,美酒佳肴!我和军军碰杯,好兄弟,来干一杯。好,干……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渐近而立之年的军军,经过他努力的辛勤播种,在这样一个收获的秋天,肯定还会有更多收获,金黄灿烂。

青春,灿烂奔跑

在那个金色的九月,怀着对新生活的满腔热忱,我踏入了中专学校的大门。对未来三年的学习和生活,我自信满满,充满期待。

没曾想,刚入校的第一节自习课,我的自信就被打消了一大半。那晚,班主任将宣布我们班的班干部任命,我从小学到初中,每一年都是班长,班里的大小事务,我都能处理得相当出色,学习成绩在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中考成绩还是我们全校第二名,我认为自己一定能在新的班集里有个一官半职。可是,从班长、学习委员、劳动委员……直到体育委员,居然都没有我。我的自信随着班干部任命的结束,降到了冰点,心比窗外的夜更黑,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夜辗转,我知道过一段时间,班里还要任命团干部,我想应该会有我的,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两周后的团干部任命,依然没有我。我彻底失望了,我觉得自己经历了有生以来最为沉重的打击,皇子沦为庶民,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

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我慢慢地接受了这样的现实,肯定是班主任不了解我,才没有将我选为班、团干部,我要表现自己,让她看到我的能力。在课堂上,我积极举手发言;班里举办活动,我努力出谋划策……可是,我的努力却没能得到班主任的肯定,举手不会被抽到;出的主意得不到采纳,反而被她看成是坏点子。我实在不明白,在班主任与我之间,究竟有着一条多么难以逾越的鸿沟。

十七岁的我就像是一名顽强的战士,倔强,不服输,向假想的班主任敌人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更多时候,我成了班主任眼中的隐形人,她根本无视我的存在。第一学期很快就结束了,我没能改变自己在班主任心目中的形象,反而越来越糟,她说我是一个说话不经过脑子的人,简直幼稚可笑。我不置可否,在心里暗暗憋了一股劲,我一定要证明给她看,我有多么的优秀!

第二学期开学后不久,学校组织三千米越野比赛,每个班分别派三名男生和三名女生参加,以集体成绩排名次,我第一个报了名。最后的参赛名单里,我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从小学到中专的体育课里,我从来没有接受过一丁点越野跑的训练。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农活干了不少,最多也只能说有一点点体能的优势,这个越野赛究竟要如何跑,我丝毫不懂,而班里大多数同学都来自农村,体能比我好的也很多,我报名参加比赛,只是想赢得班主任的一点点关注而已。

我穿着一身亮红色的篮球服站在起跑线上,看着身边一个个兴奋的队友,场外助威的老师和同学,心里暗暗为自己鼓劲,一定要跑一个好的名次。比赛开始了,我们沿着划定的路线,撤开双腿拼命地奔跑,耳边除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助威声和呐喊声,还有呼呼的风声。

早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大地上,也将快速奔跑的我紧紧包围,山野里到处散发着春的气息。像一束红色的光,我跑过田坎,田坎两旁的胡豆长过了我的膝盖,胡豆开着紫白蓝红相间的小花,摇曳着花和叶,为我鼓劲;我从油菜地旁掠过,引起一阵蜂喧,大片的油菜花灿烂着金黄,为我助威;我奔过小道,小道两旁站立着的同学,挥舞着拳头,整齐而大声地呼喊着我的名字,为我加油……

跑,奔跑,疯狂的奔跑,也不知道跑了多长的路程,就在我几乎已经抬不动腿的时候,我看到了前方的终点,一段垂死挣扎般的冲刺后,步履踉跄的我终于踏过了终点线,同时我也因为体力透支,几乎晕倒,汗湿全身。同学们一拥而上,将我扶住,在一遍乱糟糟的呼喊声中,我听到了班主任的关心,语气里全是着急,正指挥着同学们将我扶进寝室……

最后,我们班获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但成绩对于我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终于得到了班主任的关注,让她看到了我为班集作出的努力,足矣。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三月,班主任渐渐改变了对我的看法,我能感受到她不经意间对我的关心和鼓励,我的心情和天气一样,灿烂温暖。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当不当班、团干部根本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心里装着班集体,同样可以为班集作很多有益的事情。

我又终于重新拥有了往昔的自信,青春的阳光,灿烂如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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