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占轻绡狠狠的砸了下对方,“你有你的江湖第一美人秋夜卿,有流云山庄林惜苑相伴,现在甚至有娇妻在怀,哪里还能记得我这偏远锦州的可怜女人。”
正猫着腰在外疾速掠过的林若惜险些咬破自己舌头。
玉卿衣显然十分习惯应付此等情形,软言安慰,“便是轻绡你心里有他人,如何能说是玉卿衣不管不顾呢?”
占轻绡显然是愣住,旋即抽手,走回原处,替玉卿衣倒上一杯茶,缓缓递过。
林若惜在外,始终是没压抑住好奇的抬头看过,正好迎上玉卿衣射来的目光,才吐了吐舌头又猫腰回去,浮光掠过,倒是将占轻绡的美艳尽收眼底。
女人有很多种,若兰花清幽飘香空谷独放,是林惜苑站在流云山庄俯瞰云烟的傲然;若江南烟雨之中一枝皎然的莲花,是舒展花容任万千江湖中人仰慕的秋夜卿;也有若玉卿衣这样渗着神秘的毒,勾人心魄的孽,昙花一现女人的娇媚;还有就是方才惊鸿一瞥的占轻绡,真的就是朵国色天香的牡丹,雍容至极,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
玉卿衣接过茶盏,直入正题,“如何,那些人还是想要你那东西?”
占轻绡蹙眉,“早说过,与我无关,我不过是个放逐在这里的小楼主,如何能有那东西?朝廷不放过我,怎么你也说这等话。”
还不说实话。女人呀……玉卿衣细细观着占轻绡的眉目动静,一缕白烟眼前缭绕,她舒了口气,“如何是玉卿衣不肯相信你,而是当年,占家犯了那么重的罪,孝武帝却只是将你送到了这里,面子上看,是放逐;里子里看,却是心疼至极。连凤帝陛下都会怀疑你,何况是玉卿衣。”
“玄天八卦是什么东西,占轻绡要是真可能有,皇上还会放过我么?先寻人把重楼鸳夷为平地,覆地三尺也要将这东西挖出来,还会将我留到如今?”
喔……原来那些人是想要玄天八卦,但是玉卿衣她,要的只是残图。
她笑了笑,顺着占轻绡的话头朝下说,“若前帝当真敢把玄天八卦放在轻绡你这里,那可真是恩宠圣天了。”
占轻绡话音转轻,颇为惆怅,“恩宠圣天?最后也不过一场烟云,长河之中漂荡一回,什么都没了。”
这时,林若惜已经翻过围栏,摸到了后院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那方寸之地里,玉卿衣与占轻绡的一场机锋,也如火如荼。不过玉卿衣既然已经替自己留出时间,留住占轻绡,自己也当乘着此刻好好摸一摸重楼鸳的底,哪里才可能是残图的所在地。
其实她有些不理解玉卿衣,若岁三寒这三位,他们可以直上晏雪山,表明身份;可面对占轻绡,她却是百般迂回,显然是觉得,若是可以盗,就不明面上与占轻绡说清。
虽然林若惜不懂,但是她信任玉卿衣。玉卿衣如何说,她便如何做。
依着方才她与玉卿衣所说,她的目光落在了后园的一潭圆湖内,四周有数名红衣女子,或坐或立,看似无意,实则戒备。坎卦为水,或者那残图就在这圆湖当中。只是如何才能摸进这水里,林若惜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将所有人都引开似乎是一招制胜的方法,但是难免牵累过多,何况重楼鸳是朝廷目下重地,若是有任何轻举妄动,都会将她们几人尽数暴露于朝廷眼底,所以她想了想,还是按兵不动的隐在角落里,看着一波微澜的湖水。
此时,临着自己最近的红衣女子忽然说:“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总有好多人来见楼主,你看刚送走长天坊林枫,又不知道谁来了,灯都没灭。”
旁边一人看看这圆月高悬,叹了口气,“难不成是九天门那位?”
林若惜忽然来了精神,就听对方回答道:“傅柏清?我看他对楼主倒是真心的很,希望这回楼主别再被伤害了。”
傅柏清?他与占轻绡居然是如此关系?林若惜心中疑惑顿生,却看站在身前的两个女人忽然靠的近了又开始嘀咕起来,不觉咬紧牙关敲敲的摸到了湖边大石旁,清心大法缓缓放出,整个身子与大石瞬间融为一体,恰如无我无物境界,那两人依旧在说着私话,而诸人也游荡在圆湖旁边,没有人察觉出林若惜的动向。
她深吸了口气,这算是她第一回深入险境,也是第一回独自行动。有点紧张,也有点小兴奋,回头看向占轻绡的房间,内里依旧是明灯微黄,倒影成双,想来玉卿衣还在与其叙旧,安下心来,缓缓伸脚,想不知不觉的溜入水中。
依她清心大法自然融合的境界,要在不知不觉中滑入水中也是一件寻常事,只是当她的脚微微向前的时候,忽然感觉脚踝微疼,片刻间便是铃声大作,她惊的立刻收回了脚,慌忙压低了身子,掩在巨石后头。
眼睁睁的看着三五成群的红衣女子开始搜寻圆湖四周,她咬牙挪动身子,希望可以借机冲出藩篱,只是这一片铃动,惹来的人只多不少,一时间居然不好突破,她蹙紧了眉头,额上冒出点点细汗,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她僵持着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剑拔弩张的对峙叱喝,数声女子的娇呼频繁响起,从房顶上摔下几人,然后一个黑影迅速从房上掠过,也就在这瞬间,原本朝着圆湖而来的红衣女子们,拔剑朝着房上黑影冲去。
林若惜抚着扔在蹦跳的心口,意识到那个黑影是谁,墨师傅居然回来了!一种又愧疚又喜悦的心情萦绕于心,她咬咬牙,从暗处迅速脱身,也朝着墨昔尘的方向奔去。
占轻绡迅速从与玉卿衣的暧昧对谈中回神,看向窗外。
她狠狠的转身看向毫无所动的玉卿衣,二人之间对视良久,她才缓下腹中那口气,凉凉的说道:“玉公子,你好狠。”
玉卿衣微微一笑,“狠么?与我有何干系?”
占轻绡愣住,旋即咬牙道:“对,与你毫无干系。”
她转身打开门,“时间不早了,惜香公子早些回去吧。”
玉卿衣颔首,站于门栏处半晌,忽然回头说:“你考虑一下,有些时候当你不知如何选择的时候,就想想前尘,再做决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占轻绡豁然起身,十分不满。
玉卿衣浮唇,“没任何意思。只是希望你别走偏路而已。”
占轻绡抢上前,拦住玉卿衣,唇角也浮起一丝讥诮,“偏路是什么?正路又是什么?”
玉卿衣转身,“不用玉卿衣说明,轻绡你自己应该晓得。”
占轻绡撤了一步,与她拉开几分距离,“我什么都不晓得。等我晓得了,我定然会与玉卿衣你分享。”
玉卿衣轻叹,“何必呢。”
占轻绡缓缓转身,一派雍容的倚在临河窗旁,眼下圆湖周围已经是一片寂静,依旧有很多红衣女子守在附近,她静静的看着远方,眸光微动,“你走吧。”
“好,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