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深后,第二日一大早,朱烈已经如常到兵器库督造,飞霜疲累,睡到不省人事,醒来时,朱烈已不在身边,她缓缓地起身,揉着眼睛。
她一把拉下衣架上的衣裙想要换上,竟发现从衣裙中滑落了什么,她连忙跳下床去拾起来,仔细一看,是朱烈那枚羊脂白玉的挂饰,下面还压着一封信,信封上醒目地写着:王妃亲启。
飞霜侧着头,带着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神色不紧不慢地拆开来看,信上端着地写着:从此,本王不许你再哀伤地吹奏《长门赋》。
飞霜随即“噗嗤”一笑,面带笑意地赌气说了一句:“什么叫你不许?”
然后她暗暗心想:这是在告诉我,你绝不会让我成为陈阿娇吗?
于是,飞霜将羊脂白玉挂饰挂在腰间,穿戴整齐,披上雪白的雪莲花披风,打开帐篷外出。原来,竟下了一夜的雪,眼前全是白茫茫一片,世间一切只剩下洁净的白而已。
“小姐,王爷吩咐趁着还没雪化,让您先回府,以免雪后难行。今日就不用送午饭了,今日雪化后,山上会很冷。”紫韵一边搀扶飞霜,一边传话道。
“好。咱们先回去吧。”飞霜正在答话,只见远处山上出现雪崩,她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雪崩下的地方不正是练兵之所吗?万一崩塌,大家都要被深埋地下,王爷,也在其中……
飞霜奋不顾身,顺手解开了一匹马就飞驰而去,她心急如焚,一边念叨着:王爷,你千万别有事!
飞霜到了崩塌之处,见大伙正在营救被掩埋的士兵,有些士兵在协助清理崩塌的积雪,飞霜到处寻找,就独独没见到王爷。
“王爷呢?王爷呢?”飞霜抓住一个个士兵问道。
大伙都说没见到。寒风凌冽,将飞霜的裙带都吹得迎风飞扬,她对着漫天飞雪大喊:“王爷……王爷……”
她一直走,一直找,她急的发疯似的四处将雪拨开,找寻了不知道多久。可是雪崩过后,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这要如何寻找呢?此时,飞霜也浑身上下布满了冰雪,她都不知道寒冷,只是一直地找寻着。她突然披风一扬,跪在了茫茫白雪之中,仰天跪拜,说道:“天上诸位神将,瑶池在此请求各位,指引救出王爷。王爷心系天下黎民,百姓不能没有他,我……也不能没有他!”
突然,天上一道七彩天光,洒在了远处的一片雪地里,被光芒照射的地方,雪渐渐融化,然后渐渐地露出了一幅英俊的脸庞,原来王爷被埋在了这里,很明显,他在雪崩之时,努力让士兵们逃脱,自己却在最后,也被掩埋得最深入。
飞霜连忙挖开埋藏王爷的冰雪,紧紧抱住他,热泪盈眶。她看着天上的七彩天光渐渐洒落在朱烈的身上,光芒之中感觉到很温暖,照着他已经冻僵的身躯,使之慢慢地恢复了血色。然后大伙也纷纷赶至,天光便逐渐散去,朱烈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飞霜,冰凉的手轻柔地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怎么哭了?雪地寒冷,咱们回去吧。”
飞霜连忙扶起他,驾马回到大帐,飞霜为他盖上了很多被褥,烤了火盆,还以温水为他擦拭身体。
朱烈一把抓住她的手,带有责备的语气说道:“你不应该来找我的。如果再一次雪崩怎么办?”
“王爷若不在了,霜儿独自苟活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王爷爱民如子,飞霜宁可以自己的性命换取王爷的平安。”飞霜一边帮朱烈擦拭身体,一边认真地说道。
“本王在迷糊之间,好像听到外面有把声音在祈求上苍?”朱烈稍稍恢复了些精神,疑惑地问道。
“王爷也许是迷糊了,可能只是受冻后出现的幻觉。”飞霜连忙掩饰地说道。
“在生死之间,本王似乎还看到了一道七彩天光,有一把声音一直在呼喊着本王,硬是把本王拉回来,那把声音,本王听到分明是你。”朱烈看着飞霜,柔弱地说道。
“霜儿只知道,天下百姓都不能失去王爷,霜儿更不能。”说罢,飞霜紧紧地抱住朱烈。
“小傻瓜,本王没事了。不要哭了。”朱烈摸了摸飞霜的脑袋,就像在哄着一个孩子。
雪化了,滴滴答答的雪水从屋檐上坠落,他俩一起看出窗外,然后,飞霜连忙将披风给朱烈盖严实了,生怕寒气吹到他。
“王爷,再睡会吧!练兵所重新修整需要些时间,纪光兄弟已经带着大伙在重建,封师傅也在督促,王爷可以安心。”飞霜一边扶着朱烈躺下,一边劝说道。
“别忘了,灾民也要好生安顿,把王受任唤来……”朱烈又匆忙要起身,连忙被飞霜按下了,接话道:“王大人已经带着府衙的官兵给灾民重建屋舍,灾民暂时已迁往安全的地方妥善安置。这些都是王爷平日宽严济下积攒下的人心,民已归心,大事必成。”
朱烈十分安慰地露出了笑意,渐渐沉沉睡去。
飞霜悄悄地走到窗边,想要将窗户关小一些,看到庭院里寒梅独自开放,高洁无暇,这副景象多少年前,她在相府里也曾见过,这样恬静舒适的生活,现如今对她而言,已经是十分奢侈的念头了。
时光匆匆,皇宫里的景象也时移世易,此刻一个华丽的倩影正威风八面地朝着养心殿走去,是谁?正是那艳丽无比的董妃。
自江柔玉死后,后宫陷入一片死寂,妃位上只剩一个董妃,太后与皇上日益心生间隙,不似从前般亲和,太后心中难受,对后宫之事不太愿意管,大小事情都交给董妃去处理了。
董妃独揽后宫大权后,愈发嚣张跋扈,随意打压欺凌嫔妃,尤其对稍有姿色之人,手段残暴,让后宫诸人个个唯恐躲之不及,加上潇柳的挑唆与巴结,弄得皇宫中人心惶惶,无一日安宁。
皇上终日病怏怏的,也甚少踏入后宫,不管董妃如何百般献媚,耍尽各种手段,朱宏都不过是淡淡的应付。他总是对着飞霜的画像发呆,朝政基本掌握在陈相及一众党羽的手中。
这一天,太后再次提出选秀的建议,认为后宫妃嫔悬空,皇上后嗣凋零,甚是让人担忧。其实靖怡太后是意识到,长此以往,董妃只手遮天,再联合朝中势力,后果不堪设想。太后一向看重自己的权势,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后多番提出,朱宏觉得十分厌烦,唯有随便答应了,免得太后一再烦扰。
可是,董妃却十分不快,但毕竟是太后,她也不得不给这个面子,另外,她一直努力希望朱宏能立她为皇后,朱宏却始终未能让她如愿,也是让她着急上火。
“潇柳,皇上与太后都决定再选秀了,一旦百花入主宫祤,分了春色,迷了皇上心窍,要让皇上立本宫为后,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董妃气愤地说道。
“其实这个娘娘不必过分忧心。咱们皇上的心里,心心念念的唯有那个烈王妃,就算新贵入宫,皇上都不会择其立为后的。”潇柳说话十分刁钻毒辣。
“说起这个本宫更生气,皇上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那女人都已为人妇,皇上还这样痴迷成疾!”董妃越说越生气。
“汉朝景帝的王皇后不也曾为人妇吗?还与前夫已育有一女。”潇柳故意挑拨说道。
“难不成皇上还打算步汉景帝之后?也要将那罪妇迎入宫中,让她母仪天下吗?”董妃一把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娘娘,此事并非毫无可能。烈王失势,那罪妇在伯海过得甚是悲凉,难道她就一点都没有攀龙附凤之心吗?想当年,她在二王中择了朱烈,还不是因为当时武帝偏爱幼子,以为有机可乘罢了。现如今,若能有荣华富贵候着,她能放弃此大好前途吗?”潇柳十分恶毒地挑拨着。
“是啊,还是你看得远看得透。本宫确实不能不防啊!”董妃立即唤来了心腹太监,耳语吩咐底下的人要斩草除根。
“但这选秀之事,也始终让本宫寝食难安。”董妃拿起了新的一盏茶。
“娘娘大可端出贤淑的一面来料理此事,皇上必定对娘娘刮目相看。但谁能入选,可就是娘娘说了算了!”潇柳趁机献计。
可见她的话甚得董妃欢心,董妃顿时恍然大悟一般。
潇柳退出了董妃的宫殿,走在出宫的道儿上,身旁伺候的小丫头轻声地问道:“夫人,其实现下宫中情势波起云涌,咱们大可不必淌这趟浑水的。”
“你知道什么?越是浑水,咱还偏要淌进去,现下太后已失势,幸亏董妃不是个有主意的主儿,事事都需要本夫人出谋献策,才让本夫人还能如此风光。不过冷眼瞧着现宫中的情势,董妃也不会是一棵牢靠的大树,咱还得有个万全之策才好。”潇柳很聪明,但心思过于阴险,现下又在筹谋从新人中培植自己的人了。
现在董妃一心只盯着后位,还有费尽心思想要除去南宫飞霜,她哪会想到,自己现下最信任的人其实才是日后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祸根所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