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哲瀚伸手一摸细长的左眉,唇边漾出笑意:“小生本来在牡丹阁柳依依姑娘房里,可是忽然听说梅姑娘要替柳姑娘赎身,心中好奇,忍不住夜访梅姑娘,这可来得冒失了。”
梅映雪眼珠儿一转,小嘴儿一撇:“莫非曹公子也要替柳姑娘赎身?”
曹哲瀚缓缓摇头:“非也,小生虽然时时流连风月场所,但向来都是因为院子里的姑娘们赏光,总是给小生几分薄面,实则,小生乃是一介白丁、一个布衣、穷酸书生,哪里有钱给姑娘赎身?”
梅映雪听他说话风趣,先有了三分好感,问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小生有些好奇,姑娘要给柳姑娘赎身,为的是什么呢?从来只听说男人们有龙阳之好,莫非……”
白潇洒瞪了他一眼,喝道:“大胆狂生,不得无礼!”
梅映雪也有些恼怒,心想:“你这麽歪派我,我哪天一定给你点苦头吃!”忽然想起,白潇洒说他善于填词作曲,那么也算一个人才,以后酒楼也用得着啊,于是哼了一声,说道:“曹公子说话真不知道自重!”
曹哲瀚在自己右颊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道:“小生这张嘴总是口无遮拦,请姑娘恕罪。然则,姑娘给名妓赎身所为何事?”
梅映雪眨巴眨巴大眼,叫过白潇洒在他耳边低语数句,阴阴笑道:“去吧!”
白潇洒脸现喜色,偷偷瞄了曹哲瀚一眼,转身而去。
梅映雪眯起眼睛一语不发盯着曹哲瀚,曹哲瀚被她看得有点发毛,看看自己的衣衫,并没有不妥之处啊,难道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从袖子里掏出一面小小铜镜在脸上一照,脸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啊?
梅映雪看他拿出镜子,就是一咧嘴,虽然长得比较帅,可也没必要这么臭美吧?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吧,在这么耗下去,还不知道这美男子会有什么新鲜花样呢!咳了一声,说道:“那个,曹公子,你也知道,我是搞餐饮的……呃,我是说,我是开酒楼的,如今,天下的酒楼都是大同小异,所以呢,我要别出心裁,另创一种风格。”
曹哲瀚“哦”了一声,“近日太平州哄传天香楼塌了,原来消息不尽不实,原来姑娘是要把天香楼拆了从盖啊!”
梅映雪点了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哈!就是这样的。我的计划是,把单纯的酒楼改为演艺酒楼,演艺二字,不知公子理解不理解?”
曹哲瀚眨了眨狭长的桃花眼,摇了摇头。
梅映雪轻轻一笑,把演艺餐厅的模式简单介绍了一番。
听得曹哲瀚猛点头,桃花眼中满是惊艳之色,扇子直敲手掌:“梅姑娘真乃神人也!”
“所以,我想要把柳依依、薛霏霏这样的才女撬过来!”梅映雪故意叹了一口气,“可是我手底下那两个人的确不会办事……”
曹哲瀚一摸左眉,站起来说道:“这件事包在小生身上!”深深一揖,定定的看了梅映雪一眼,转身飘然而去。
梅映雪直到他走远了,这才格格娇笑:“风流才子?就算你是柳永再世,本姑娘也有本事把你变成我的打工仔……锯木头,你给我进来!”她一连叫了好几声,锯木头没有半点反应,她皱了皱眉,大步走到门外,左右一看,两段木头一左一右笔直地站着,连眼睛也是一眨不眨,不由得吃了一惊,伸手一推,两人砰砰两声同时摔倒。她吓了一跳,跳到院子中央,大呼小叫:“潇洒哥儿,你快来呀,这两个人中邪啦!”
白潇洒倏然出现在面前,她不防备,又被吓了一跳,骂道:“你是鬼啊?走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白潇洒歉然一笑:“小生疏忽了。”走过去在两段木头身上各点了一点,抬头笑道:“不碍事,这两位是被人点了穴道。依小生所见,必是那位曹公子干的好事。”
两段木头脸上都是一副羞愤之色,一声不吭,转身回房睡觉去了。
梅映雪双眼放光,抓住白潇洒:“原来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功夫啊?潇洒哥儿,你才是真人不露相哪!快点教教我,否则我有本事叫你表妹天天粘着你!”
白潇洒只觉得自己的手臂碰到了一件圆滚滚、软绵绵、热呼呼的东西,低头一看,脸上飞上两片红霞,抽出胳膊,逃也似飞奔而去。
十天之后。
曹哲瀚带着七位身披斗篷、头戴斗笠的女子逶迤来到为天演艺酒楼后进,此时已被梅映雪改名“大本营”的院落,一进门就是一呆。
梅映雪脚上套着两只怪模怪样的鞋子,正在地上滑行。
梅映雪眼光一瞟,已经看见了他,放缓动作,停了下来,扒掉鞋子跟旁边一个工匠模样的人讨论了两句,那工匠连连点头,拿着那双怪鞋走开了,她这才笑脸相迎,亲切叫道:“曹大哥,你来啦!”
曹哲瀚向来对自己的魅力感觉良好,此刻更是飘飘然,向背后一指:“这就是小生为姑娘物色来的……”
他话没有说完,梅映雪已经扑了过去,伸手摘掉其中一个女子的斗笠,惊叫道:“哇,好漂漂的美眉啊!”
曹哲瀚尴尬地发现:自己被无视了。
众女纷纷摘掉斗笠解下清一色的黑色斗篷,露出里面的水袖和长裙。
“哇!”梅映雪两眼放光,“好漂亮啊!”她横过肩膀一撞曹哲瀚,双眉一耸,问道,“喂,你去哪儿给我找了这么漂亮的一条彩虹啊?”原来这七个女子的衣着正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她不等曹哲瀚回答,走过去拉着一位绿衣女子,笑道:“这一位一定是柳依依柳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