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间,忽听有人低声问道:“那边有没有?”
另一人答道:“急什么,他虽然没怎么吃东西,但咱们下的药分量那么足,包他吃不消……去,你们几个到那树底下、草窠里仔细搜搜!”十来个人的脚步声分散开来,仔细搜索。
何少冲心中一动,听口气,这些人不怀好意,是冲着自己来的,看情形不一会儿就能搜到这边来,这可怎么办呢?
脸上有柔丝划过,痒痒的,他抬头一看,吃了一惊,眼前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开口,伸手抓住他腰带,轻轻一纵上了树梢,三晃两晃已经来到山腰,这才把他放下,微笑说道:“这位公子,这可受惊了吧?”语气慈祥而安宁。
何少冲整理衣襟深施一礼:“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老人也不答话,领着他一直到了仙桃,那里有一片开阔地,依着山势盖了几间茅舍,屋中透出昏黄的灯光。
不论何少冲再怎么问,老人都不开口了,只是领他用了晚饭就安排他睡下。
这老人的晚饭虽然简单却十分精致,味道颇不俗。
何少冲虽然满腹疑团,但也不好多问,只好留待明日了。
清早起来,那老人已经在篱笆院中打拳,银髯飘摆,真如神仙相似。
何少冲崇敬之心油然而生,恭恭敬敬上前行礼。
老人含笑把他扶住,呵呵笑道:“年轻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疑团啊?”
何少冲点了点头:“老人家,这山里的事,我也不消问了,总是‘树大招风’这四个字罢了。我只想问问,明明是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有两种性情呢?”
老人睿智的目光若无意地向屋中一瞟,淡淡笑道:“年轻人,你看这山,多少年来何曾移动过一点?可是你每天来每天看,都会发觉有些不同,更不要说四季的大不同了。”
何少冲仔细咀嚼,仍未有所领会。
老人又说:“这是以静物作比方,这山上增一棵树,减一株草,固然不明显,但千百棵树千万株草,一起枯荣,这变化就显而易见了。你看那流水,纵然看在眼中还是和先前一样,却已不再是先前的水了。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何少冲恍然大悟,拍着头笑道:“此刻水中有鱼,先前水中无鱼,并非鱼作怪,是因水已变!”
“不错,你只当你是第一次见到,重新认识,所有的心结也就全都不复存在了。”
何少冲从山上下来,耳边还回响着那老人睿智的言语。
他并不为童儿和车夫担心,他自然知道,就算自己的暗卫没有及时解救,那帮人要算计的是自己,还不至于难为他们。
果然,刚下得山来,就见童儿和车夫两个人在大路上等候,此外还有十来个暗卫,神情都有些紧张,直到看到他毫发无伤地下来了,脸上才显出笑意。
童儿迎上前去,拉住他的手仔细打量,问道:“我的爷,您可没事儿吧?这一晚上可够我们急的!”
何少冲淡淡一笑,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采,更显得高贵无比,反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脱险的?”
童儿叽叽呱呱说道:“那样善眉善眼的几个猎户谁知到比阎王老子还凶,绑了我们两个,烧了开水,就要骟了我们!”
何少冲忍不住笑了,轻轻摇头。
童儿急了,去推那车夫:“你别装憨,就在那儿傻笑,你也说一声!要不爷还打量我撒谎呢!”
那车夫挠了挠后脑勺,憨憨说道:“这话不假。那些人端了热水拿着刀子,逼问我们爷的去向,说,要是我们不说,就阉了我们当太监。”
童儿抢着说道:“好在没多一会儿他们就来了。”
何少冲吩咐道:“走吧,还回太平州去。”
童儿嘴快,问道:“才出来,怎么又要回去啊?”
何少冲还没答话,那暗卫之中有一个就禀道:“京里出了事,正请爷回去处置呢。”
何少冲眉头轻轻一皱,问道:“什么事?”
那人躬身回道:“属下不知,爷回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何少冲向着太平州方向深深望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毅然上了马车,童儿放下车帘,他又吩咐道:“阿力阿昌,你们两个仍旧回梅姑娘身边去。咱们走!”
“滑滑梯,滑滑梯,你先我后别着急,上去好像爬高山,下来好像坐飞机……”十三王爷从两层楼高的大滑梯上滑了下来,嘴里还念着梅映雪教给他的童谣。
白潇洒跟在梅映雪身后,一脸虔诚地问:“映雪,你好歹告诉我,这‘飞机’是什么东西啊?”
梅映雪要了一大张纸,折了一个纸飞机投向高空,眼神有些空洞:“这就是飞机……”她好像记起了什么,是飞机带来的痛苦回忆,甩甩脑袋,现代的那一切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想起来又能怎么样?万一的万一,能够回去了,再说。
“梅姑娘!”一个仆人跑了过来,手里拿着张脏兮兮的字柬,慌里慌张说道:“梁相公叫人送了这个字贴来,好像是出什么事了。”
梅映雪接过来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雪儿解围。”后面画着一张地图。她皱眉好笑:“这个倒霉蛋儿,也不知道在外头闯了什么祸了!”
白潇洒从她手里接过纸条看了看,说道:“这个不管交给哪个人去办去吧,也值得你亲自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