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雪撇了撇嘴:“这还像句人话。我么……”她乌溜溜的眼珠不停地转着,“我要说让你给我当一辈子奴隶!”她看着司徒冽的脸色变得惨白,一阵好笑,继续说道,“想必,你是不会答应的,就算答应了,以后也不会好好干活。所以!”她又偷偷看了司徒冽一眼,却见他闭上了眼睛,脸上则依稀有些轻松的表情,“所以,我放弃了这个念头。我只要你给我做三件事,第一,你要把你的伤心往事讲给我听。”
司徒冽霍然睁开双眼,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双眼寒芒闪烁,心中惊疑不定。
梅映雪见状耸了耸肩膀,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愿意说,那也随你,第二件事……”
“好,我说。”司徒冽低头想了想,终于冷冷地点头了。他抬起眼来,看着眼前飞扬的雨丝,眼中的冰冷渐渐变成了伤痛。
“我在家里行三,小名儿叫三郎,我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在我四岁那年,父母双亡,哥哥被人拐走,是姐姐一手把我带大的。她,比我大八岁。”提到姐姐,他的眼里难得的流露出温柔之意,嘴角边也不自觉的带上了苦涩而温暖的笑容。
梅映雪的眼睛再也移不开了,这个人笑起来就像是冰雪消融,枯木逢春,那震撼力非同小可,怎一个“迷人”了得!不行不行,这样的男人要是被别人抢走,那可是我的一大损失!打定色主意,她急不可耐的问:“后来呢?”
司徒冽看也不看她一眼,低沉而缓慢地继续说下去:“姐姐和我不同,她生的纤柔娇小,从小温柔体贴……”
“她一定是个美人吧?”梅映雪适时地插了一句,要想收到身边,怎么得下点本钱啊!
司徒冽点了点头:“不错。姐姐刚刚十三岁,就已经有人上门提亲,可是她说三郎还小,我怎么能舍得下他?”他眼中流露出一股孺慕之情,缱绻欲流,“所以她的婚事就一直拖到了十八岁。同乡里有一位秀才,他愿意把我接过去一同抚养,所以姐姐也就答应了嫁过去。谁知!”他眼中的温柔、怜惜瞬间消失无踪,变的愤恨难当,脸容起了一丝扭曲,“谁知,就在成亲当日,有一位贵公子路过,听说十里八乡最美的姑娘要出阁,非要见一见我那可怜的姐姐。”
“真是个畜生!”梅映雪既然已经猜到后来必定发生了一系列悲剧,当然要骂那个所谓的贵公子了。
司徒冽的激动转瞬而逝,继续用低沉的声音讲述:“我那姐夫好言劝了几句,却被那恶霸一掌拍死。我姐姐听到这凶信吓坏了,正无法可想之时,被那恶霸从花轿中强行拖了出来,掀开盖头……”他心情激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两颊泛起病态的嫣红。
这种强抢民女的故事,梅映雪在现代可看得多了,不过那都是作家、编剧们的杜撰,这个可是真的啊!她走过去抱住司徒冽,柔声安慰:“你放松一点,那个恶霸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司徒冽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想要挣脱,梅映雪却幽幽说道:“你别动,挣破了伤口,你姐姐在天上会伤心的。”
就是这么一句话,司徒冽眼中险些泫出泪花,这个怀抱竟然和姐姐的那么相像……当年姐姐就是这样把自己抱在怀里给自己讲故事的……他心里一松,只觉得疲累难当,就在梅映雪怀中昏昏沉沉睡着了。
梅映雪轻轻抚摩着他头上凌乱的墨发,心中充满了怜惜,没有想到,外表越是冷漠的人,越是有着一个柔弱的赤子之心……打了个哈欠,两只眼皮终于亲亲热热地粘合在了一起。
她是在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的,原本细细的雨丝竟然变粗了,这破败的屋宇已不足以遮风挡雨避寒,那堆火也已在熟睡之时熄灭,她心中一阵慌乱,这个样子出去是不行的,别说自己弄不动这么重的一个大男人,就算出去了,说不定还有什么仇家来找这个人呢。低头一看,司徒冽鼻息沉沉,睡得正稳,脸色苍白,唇色浅淡,处处透着重伤失血过多后的虚弱。
“哎,你醒醒!”她万般无奈,只得把他摇醒,“你有没有什么可靠的去处?咱们在这么待下去,你这条小命儿恐怕要玩儿完!”
司徒冽勉强睁开双眼,冷冷瞥了梅映雪一眼,见她满脸都是关切,双眼尽是柔情,心中微微一动,低声道:“你扶我起来。”
梅映雪依言扶他起来,见他挣扎着要往雨里去,忍不住骂道:“你想死啊?伤得这么重还要去淋雨,伤口发炎了,我可没有消炎药!”
司徒冽却不理她在说什么,只淡淡说道:“我有一个地下室。”
梅映雪立刻闭嘴:这个小王八蛋!姑奶奶好心救你,你有密室也不早说,害得姑奶奶受冻挨饿!心里不痛快,脸上的表情也就有些僵硬,一张小嘴儿也撅了起来。
司徒冽看也没看,挣扎着来到那口井旁,伸手指着八角井台:“你在那个角上踢一脚。”
梅映雪抬起脚来撇着嘴说道:“哥哥,你看好了,这是肉做的,那可是石头,我这一脚下去,还不变了残废?想害我也不是这么害的吧?”
司徒冽脸色清冷,低沉的语声不容辩驳:“踢!”
梅映雪无奈,总这么站在雨里也不是办法,照着那井台角轻轻踢了一下,脚下一阵轻微颤动,吓得她跳了起来,差点把司徒冽推倒。
一抹笑意在司徒冽嘴角一闪而逝,随即冷冷说道:“站好,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