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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农场主肥田

杰克的线人绰号叫做肥田,祖籍是地球联邦的东亚人。现在移民定居在火星最大的农业区——水手大峡谷农业区。

大峡谷距离中央商贸区距离其实不太远,轻轨是最合适的方式,大概半个多小时可以到达。进到轻轨的车厢,里里面人头涌涌,杰克本来想掏出手机看看刚才收到的新邮件,想想还是算了。可能是职业病,他怀疑自己有被监视妄想症,不喜欢旁边有窥探的目光。

杰克在火星呆过最久,去过的地方很多,但大峡谷还是头一回。因为水手大峡谷属于农业区,如果不是工作的需要,他一辈子也不想去这种地方。说起来,其实他去过的很多地方都是如此。

轻轨的终点是大峡谷附近的水手镇。其实去水手镇区的人不多,除了一些来自地球的背包客,就是从大峡谷农业区到城里采购的返程游客。所以经过中央办公区内的最后一个站,大半乘客都下了车,满车都是空座。

杰克这才找到一个周围没人的角落位置坐下,掏出手机从临时找到邮箱中转过来几封新邮件和视频留言。邮件几乎全都是猎人公会发布的任务邀约,杰克粗略看了下,不感兴趣的全都删除了。

视频也大多是推销猎人职业装备的垃圾广告。看来临时邮箱的服务也有猫腻,他的邮箱信息,不知道被卖了多少钱,一点秘密隐私都没有。杰克暗暗发誓,今晚回去一定要换个靠谱点的运营商。

只有一段视频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是一段新闻报道的片段。内容应该是某个专门播报花边八卦的小电视台。该节目自称是独家内幕消息,说的是联邦副议长的外孙女已经长达半个月未公开露面。这完全不符合这个政治家庭喜欢高调展示家庭亲情的作秀风格。媒体怀疑已经其外孙女失踪多日,很可能遭到绑架。但目前一直没有人任何组织发表声明,为这个行动负责。目前所有警察机关和情报机关都一直在秘密调查,未对外公开。包括联邦新闻办公室也在例行的新闻沟通会上,否认了这一消息,当然,是用非常模棱两可的说法。

看到这个消息,杰克立刻联想到自己的赏金任务,很可能跟这起案件有关。莫非他的目标人物,就是联邦副议长的外孙女?

发留言的人,用的也是24小时有效的临时邮箱,这显然是为了匿名留言。无论是肥田或者鲁丹,还是其他的线人,肯定都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他们有另外的秘密联络方式和暗语标记。

可是,如果不是他们,又会是谁这么好心告诉他这些事呢?杰克把头都快挠破了,一路上仍然想不出答案。

他要去的是位于水手镇南侧的丰收农场。从轻轨站出来,还要搭乘一段出租车才能抵达。

这个小镇的出租车都破的不成样子了。因为车辆,只有中央办公区或贸易区这些核心地带快报废的车,才会被战神公司安排到这里来。反正这里的乘客少,而本地人都有车,用新的出租车确实有点浪费。

不过杰克今天的运气确实不太好。

从轻轨站出来,在候车区等了将近十分钟,竟然没有一辆空车。今天的风沙有点大,杰克可不想耽误了约定的时间。

眼看与肥田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正着急,驶来一辆空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无人驾驶的空车,当停稳后,有乘客站在门边,本应会自动打开车门。有的新款还会打开车厢顶棚,方便乘客上下车。

杰克按照过去的习惯,走到车门旁,等了几秒钟,车门也没有反应。

“伙计,你城里来的吧?第一次来水手镇?”旁边经过一个穿制服的轻轨工作人员撇了撇嘴。“自己动手吧!这里还是农耕时代。”

杰克深呼吸一口气,才抑制住自己狠狠踢向车门的冲动,伸手拉开脏兮兮满是尘土的门把手,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导航很容易就搜索到目标:丰收农场。车子起步太猛,毫无预兆地腾空而起,加速很快,差点把杰克掀翻在地。幸好地形平坦开阔,之后车子走的路线基本上是两点之间最短距离。

也不过才三分钟,车子就在一片巨大的望不到头的圆筒形尖顶建筑群前,停了下来。

“大概是粮仓吧?”杰克揣测。

就在这一片建筑中,有一栋楼房特别突出,因为它是相对正常的方盒形,这比较符合人类的使用和审美习惯。跟火星办公区和贸易区常见的全密闭外墙相比,这栋建筑的外墙还是采用传统的明窗来通风透气。

杰克猜这一定是办公或居住的地方。

他没有猜错,刚下车,这栋建筑的门口就打开了。

忽地里面窜出了几条凶神恶煞的阿斯巴犬,杰克被吓了一大跳!

条件反射地掏出枪,指向了这几个冲他低吼的生物。

虽然人类把它叫做“犬”,其实这是阿斯巴星人驯养的生物,外形和功能都与犬有点类似。不过它们体型更庞大,体格更健壮,肌肉更惊人,智能也比地球的犬类略高,最高的据说大致相当于地球人10岁左右儿童的智力。

然而,阿斯巴犬并没有立即扑向他,只是凑到大约有十步远的距离,嘴边垂着混浊的涎液,急促地呼吸着粗气,恶狠狠地望着杰克,盯得他觉得自己四肢有点发麻。

他往后退了几步,阿斯巴犬也随之往前逼了上去。杰克悄悄地拨动着枪身侧面的旋钮,把枪支调整到6发齐射加自动跟踪模式。

这时,从门里的黑影中,走出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

“嘿!肥田!你这个混蛋!这是你养的小哈巴狗吗?”杰克虽然被这个阵势吓得不轻,但嘴巴可不服输。“你再晚来几秒钟,我今晚就有狗肉煲了。”

“哈哈,就凭你这个胆小鬼?脚都发软了吧?让我看看尿裤子没……”叫做肥田的男子,冲着几条阿斯巴犬,发出一连串奇怪的音节,阿斯巴犬全部往后退了几步,趴在地上,但没有离开。

他们已经是老相识了,杰克在火星上的几次“狩猎”,都靠他提供的情报。尽管肥田并不是杰克唯一的线人,却是最重要的非官方情报来源——相对于鲁丹的官方而言。

当年,他们一同受雇于某个大财团做雇佣兵,在地球看守一个重要的场所。两人被编到了同一个小组,在同一个哨位执岗,而且还是同一班岗。

肥田负责明哨,杰克是暗哨,有闯入者试图从他们的哨位侵入。就是那次事件,他的及时开火,不偏不倚打在了入侵者的头部,救了肥田一命。

但肥田还是在那次袭击事件中受了伤。由于入侵者倒地前与肥田搂在一起,他手里握着的匕首原本要割向肥田的咽喉,却从肥田的大腿根部划过,由于匕首刃过于锋利,使肥田大腿骨骼和神经组织永久性损伤。虽然康复后还能行走,但无论力量还是耐力,都无法完全恢复。而完全恢复的机体再生手术,费用实在太高昂了,当时肥田只是一个小小的佣兵,当然支付不起。即使加上获赔的保费和公司给的抚恤金,也不够支付一半的手术费。

虽然也可以采用辅助的外骨骼系统,基本不会影响身体的敏捷性,甚至可以变得更强更有力。事实上有些肢体健全的佣兵,还特意花钱去安装外骨骼系统。可是,肥田还是有点心灰意冷,在大家的劝解中,决定提前离开佣兵这个高风险高收益的职业。

退役后,肥田拿出所有的积蓄和保险赔偿在火星买了一块地,经营着一个大农场。

与其说是买地,倒不如说是赌。

真实情形是这样的:即使经历了战神公司上百年的开拓和改造,火星仍有大量未经垦殖的沃土。为了加快开垦速度,为火星移民提供足够的食物保障,联邦政府通过了立法,由战神公司代理推行这样的政策:缴纳一笔押金,就能够免费获得一块土地的使用权20年。而与战神公司签订的协议,只要连续20年缴纳规定份额的粮食作为赋税,合同期满,将能永久获得这块土地的所有权,并退回押金。

肥田就是为了获得这块土地,才把全副身家都压上。但他又不甘寂寞,农场的经营走上正轨,逐渐稳定后,重新跟以前许多老战友恢复联系。雇佣军大多数退役战友除了做保镖,就是做侦探和赏金猎人。兼职做线人,还可以赚点外快,减轻农场的税款压力。

杰克跟着肥田进到他的私人茶室。

看着肥田仍然魁梧的背影,然而线条却变得圆润,杰克正想感慨岁月不饶人,肥田转过身劈头来了这么一句:“这个任务,你还是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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