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是不是好了很多?”金鲤扳着金粼儿的肩膀,让她面对铜镜。金粼瞧着铜镜里的自己,慢慢地,绽开了欣然笑意。
“还是我家鲤儿好,多失败的造型经他的手都好看了。”金粼儿喜滋滋地夸奖。
金鲤。
东方鸷的眉,不知为何微微地皱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打量这个少年。在东方鸷的心里,不论是京城还是大昭国各地,能够与他的美貌相提并论的人不是还没有出生便是已经死了。但是,今天的这个少年,这个在整个秀城都轰动一时的绯闻人物,这个让百年难得一见的拜金狂金粼儿崇拜倾心的少年,这个东方鸷一直感觉到好奇的少年——竟然让东方鸷觉得有几分顺眼。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了。
眉眼倒是有几分俊朗,鼻子也中看,嘴唇红润轻薄,虽然正在发育期,还看不出身材有多完美。但是筋骨的挺拔和气宇的轩昂倒是完全掩盖不住的,而且这周身的气质……这周身的气质不知为何总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难道果真是边远之乡出妖孽,这个金家的三只妖精,倒是一个比一个更妖,一个比一个更加耐捉摸了。
只是,这小子瞧着金粼儿的眼神……却是一个弟弟看待姐姐时的眼神么?
东方鸷的黑眸,微微地眯了起来。
有意思,确实是有意思。
“秀琳轩”坐落在秀城青竹林边的溪水之边。远处有青山连绵,黛青色的山、翠绿色的竹,澄清的水,其建筑十分讲究,五行八卦,风水极佳。
“秀琳轩”乃是三层小楼,造型古朴秀美,最上面的一层乃是专供家世富有的学子清修的雅间儿。虽然秀城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镇,但终究是富甲之乡,又是古往今来的名城,所以有家世的学子并不少。更何况这里距京城并不算太远,与京城的首脑官僚盘根错节的势力甚多,所以这每个月要花上五十金珠费用的雅间儿,竟然每一个都没有虚位,全部被富家子弟包了下来。
而风景最好,视线最佳的一间,自然非水运提督的公子,陈达陈公子莫属了。
窗外竹影摇曳,阳光明媚,一个身着浅青色衣衫、身材高大挺拔的公子正在提笔凝神地画着一副画。笔墨丹青,绘的乃是一处美好之地,笔墨淡淡晕染成远山,近处有芦苇浅淡不一,中间乃是一片留白,却显而易见的是一片河水。河水之上有一叶扁舟,扁舟之上乃是两个少女和一个少年。较为年长的少女正在船中悠闲地坐着,而另一个则与少年在含情脉脉的对视。将那少年身边的少女细细地描绘,陈达停下笔,痴痴地凝望着这个少女,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个她。
一个……令他魂牵梦系的她。
左看右看,却还是觉得自己画得并不细致。她的脸,应该再圆一些,她的发应该再浓一些罢……陈达将笔蘸了蘸黑汁,正准备前去描画,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陈公子,”“秀琳轩”的青衣小厮礼貌地说道,“金媚儿与金粼儿两位姑娘想要见您。”
金……
陈达只觉耳边有如春雷炸响,手一抖,浓重的墨汁攸地滴落,竟让他小心翼翼描绘的画染上了大片的墨汁。
“陈公子?”青衣小厮见陈达没反应,便将声音提得高了一些。
“陈达?”还不待陈达有所反应,便听得一个圆润而又妩媚的声音笑呵呵地传了过来,“陈达,你可曾记得我吗?我是媚儿呀。”
媚……儿……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已然让陈达完全石化了,他像木头人一样缓缓地直起身来,紧紧握着手中的“竹玉轩”的毛笔,转过身去。一个头戴花边垂纱斗笠,身着玫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隔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从声音来判断,确实是十分的耳熟。
“却果真是,媚儿么?”陈达怔怔地问。
“如假包换!”金媚儿咯咯地笑着,将陈达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道,“哎呀呀,陈达,你竟然出落得这样俊秀挺拔了?粼儿,粼你看,你还认得出陈达么?”
粼……
陈达那刚才便已然变得麻木和僵硬的四肢和心脏突然间齐齐震了一下,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去似的,整个身上的血液都涌向了脸,让他的脸涨得通红通红。
明明是想了那么多年,明明是想要看一看她的脸,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刻就在突然之间发生了。
她,近在眼前……
想要转头瞧向门口,却又不敢去瞧,陈达就这样杵在那里,竟然像是被施了法术,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粼儿?”金媚儿只觉自己在唱独角戏,这两个人,一个像是傻子一样杵在那里连动也不会动,另一个则扭捏在门口迟迟不肯进来,把个金媚儿恨得直跺了跺脚,冲到门口,一把拎起金粼儿就往屋子里面拽。“你跟那里杵着做甚么?当木头啊?仔细人家拿你当柴禾烧了!”
这金粼儿深感自己的这番模样简直像是在勾,引男人的青,楼女子,着实的没有脸往人家面前站。但这金媚儿却哪里容得自己的这番心血前功尽弃?当下连拉带拽的将金粼儿拉进了房间里,而此时的陈达则依旧站在那里,怔怔地瞧着某个固定的地方,竟是连看都不敢往这边看了。
“陈达,你瞧这是谁?”金媚儿到底是金媚儿,她拉过金粼儿,径直将金粼儿推到了陈达的面前。
陈达的眼珠终于会动了,它们瞬间便捕捉到了眼前之人的影相,然后径自将这影相传递至了陈达的心里。
美……
陈达一直攥着的那支毛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心脏似乎也漏跳了一拍,让他几近窒息。
“哎呀,我的裙子!”金粼儿一下子跳了起来,那笔上的墨汁溅到了金粼儿的裙摆,立即染黑了大片。这可是金媚儿花了五个银珠买的哎!金粼儿心疼地弯下腰去,拎起了自己的裙摆。
然而这金粼儿到底是晚熟型的,根本不懂得自我保护和防止走,光这一说。但见金粼儿这么一低头,小腰这么一弯,那原本被紧紧裹在抹胸里的白皙胸,部便垂下去,在衣裳里呼之欲出。鲜嫩如桃,白皙如笋……一股热流直冲向鼻孔,陈达只觉有粘粘的液体从鼻孔里奔流出来,唬得他急忙用手捂住了鼻子,并且将身体向后仰去。恰在此时,金粼儿正好直直身来,一头撞在陈达那支起的胳膊上,竟然将她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而陈达原本便将身体的整个重心向后仰着,被金粼儿这么一撞,竟然也一个趔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在地。然而他终是比金粼儿掌握平衡更好些,他捂着鼻子,转过身去,想要拿出手帕擦一下自己的鼻子。
“啊呀!”金粼儿被气得一跃而起,抬脚照着陈达的屁股踢了过去:“你个死陈达,一百年也没个长进!”
金媚儿瞧了瞧这两个折腾在一起的人,也不恼,只是转过身去打量起这间书房来。“咦,陈达,你在画画啊?”她好奇地走过去,研究那副画,“这画面好熟悉呀,可曾是我们一同游玩青云山时的图画?”
青云山?
正在痛殴陈达的金粼儿停下了手。青云山,听上去似乎很是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