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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明月大约是不知道这一段历史的,她用手摸了摸,觉得这些密布的树眼长得如此均匀,真是一种难得的美丽。

她把姚江河完全忘记了。

可是,她刚刚迈入学校的大门,却与姚江河劈头一碰。

两人对视着一愣,但目光都是坦然的,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

两人友好地亲切地笑了笑。

"匆匆忙忙的,出去干啥?"明月问道。

"交信。"

姚江河将握在手里的信扬了扬。这是他昨晚给顾莲写的信。

明月扫视一下信封,开玩笑说:"塞得鼓鼓囊囊的,是情书?"

"都老夫老妻了,就说不上情书不情书了。"

明月以为他在打趣,嗔视他一眼,轻柔地骂道:"也说得出口,哼!"

"你以为我骗你?我们结婚都几年了!"

姚江河说得十分认真。

"我不相信。"顾莲说。她语调里失去了逗趣的味道,显得有些迷茫,有些五心不定。

"真不骗你。"姚江河认真地说,"我妻子叫顾莲,以前我教书的清溪区财政所干部。"说着,姚江河将信封凑到明月面前。

明月飞速地瞟了一眼,微黑的脸上飞来一片潮红,随后。带着几分鄙夷正色道:"我觉得你这个人才怪呢,你有没有妻子关我啥事?你妻子叫啥名字又关我啥事?我又不是居委会妇联主任,又没查你的户口,何必那么认真呢?"

姚江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脸的尴尬。

待他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明月已经走远了。

姚江河看着她的背影,顿时觉得受了侮辱,非常愤怒,大声道:"神经病!"

他一直走到邮局门口心里在嘀咕:不是你问我是不是写的情书吗?不是你不相信我已经结婚了吗?我真心真意地给你说明情况,你有什么理由如此待我?即使你对我的情况不感兴趣,又凭什么朝着我发火呢?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神经质的女人。同时他想:我有没有妻子本来就不关你事,你又何必如此认真呢?

明月与他的心态却大相径庭。一路上,她觉得姚江河欺侮了她。这个正接受高等教育的女研究生,自然知道她的这一想法是毫无依据的,可她无法抗拒这一想法的产生。回到寝室,她一头扎在被子上,呜呜地哭泣起来。哭了好一阵,她觉得已经困乏不堪了。便干脆脱了鞋袜,午饭也懒得吃,就钻进被子里去了。可她是无法入睡的,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枕边,放着一面小圆镜,明月拿起来,在被面上拭了拭茸茸的细尘,便举到脸的上方。她看到了一双水蜜桃一样红肿的双眼。我哭得这样伤心?为什么,为什么呢?

她心灰意懒地将圆镜放回枕边,心想:难道天下的好男人都结婚了吗?

这实在是让人沮丧。

也许被子太厚--她还用的冬天的被子--明月觉得浑身燥热不安,便坐起身,将衣裤脱去,只留了网状的胸罩和紧绷绷却富有弹性的粉红色裤衩,重新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她太疲乏了,想好好地睡一觉。她觉得此时的情绪之所以低落到极点,恐怕与过于疲乏有关,只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恐怕一切都会好的。然而,整个脑子昏昏沉沉,没有片刻的宁静。

她无法进入梦乡。

为了帮助自己入睡,她开始启用古老的方法:侧过身去,用右手的食指在床单上下不停地写着一、二、三、一、二、三......这一方法,是她进入高三下期的时候,由于过度紧张,常常失眠,班主任老师得知后教给她的。她忠实地按照老师教给的方法去做,结果相当奏效,兴奋的大脑在不断的简单重复当中趋于沉静。进了高校之后,遇到类似情况,她还是采用这种方法,几乎屡试不爽。   可今天她失败了。

她把"一、二、三"不断地重叠在床单上,可她却在不断地清醒。

气愤愤地骂自己,仍无济于事。

燥热再一次袭来。

明月把大腿伸出被外,有一股微微的凉意悠然从大腿上流过,她感觉到了一种轻柔的被抚摸的快意。她干脆将手臂也放出来了,只将被子搭住了腹部和胸部,并将枕头垫高,圆睁着眼睛,想着她的心事。

明月今年二十三岁了,若说怀春,二十三岁的姑娘已进入比较成熟的阶段了。可是,从严格的意义讲,她还没有过一次真正的恋爱。

大学期间与何云长时间的接触,只不过是浪费了美好的花季。

如果说,明月开始与何云的接触只是意气用事,后来,就纯粹是出于同情了。何云有一个不幸的家庭。考其祖籍,他老家本是上海,一百多年前,重庆只不过是沿长江和嘉陵江两岸分布着的几处村落,但是,越来越多的巨轮却要从此通过并时时作短暂的停留,因而,码头十分兴盛,而今商船云集人来攘往一派繁华景气的朝天门码头,那时候就有了雏型。大江两岸的人家,便纷纷奔去田园,做了码头上的搬运工人,一些在上海滩上无法混下去的渔民,也逃离故土,到这块具有可观前景的土地上谋生。

何云的曾祖父和曾祖母就是那时候涌进来的。其时,他们不过二十岁。

于是,何家便在此繁衍生息。

到何云的父亲这一辈人,思想意识发生了较大的分歧。他父亲一共五兄弟,父亲是老四,本世纪四十年代初,重庆虽被擢升为首都,却日日受着日寇的空袭,黎民百姓几无宁日。有一天,当较场口的第六次警报解除之后,老大带着一大家族人钻出黑乎乎的防空洞,无限悲凄地说:"兄弟们,树挪死人挪活,这重庆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我们走吧!我们本来就不是重庆人,这里也没有值得我们留恋的东西,而且时时面临着生命危险,何苦呢?你们别以为这里是首都就有安全感了,小日本那么厉害,政府拿他们根本就没办法!

别说这里刚刚成为首都,南京经营了那么多年,不是几天就完蛋了么?"

当时,老五就提出了反驳意见:

"上海不是更去不得么?"

三年前,以七十万中国军人的生命为代价,终没斩断侵略者的铁蹄,他们只用了几个月时间,就完全控制了这颗东方明珠。

何云的父亲支持老五的意见。

老大愤怒了,他给了两人一人一记重重的耳光之后,泪水长淌:"去不得,就不知道往西北跑?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脑袋还这么不开窍?我们的祖父祖母不就是因为在上海混不下去后才离开故士的么?何况重庆本身就不是我们的故土呢!"

听他那口气,他对陪都感到非常厌恶。

老四老五没有和大哥争执,觉得他这一记耳光打得既亲切又让人感动。是啊,他是老大,他要对这个家族里每一个人的生命负贝。

但是,老四老五终于没有顺从大哥的意志,毅然留在了重庆。

大哥又是打骂又是规劝,并以死相威胁,也没能动摇他俩的想法。

没有办法,老大只有带领老二老三,举家迁往陕北某镇。待安定之后,老大时时遥望西南方向,在梦中也能听到飞机的轰鸣,炮弹的炸响。他还无数次地听到老四老五家人惨绝人寰的痛哭之声,并无数次地被这哭声惊醒。醒来之后,那哭声依然在耳边萦绕,久久不散。老大积郁成疾,有一天,待家里无人的时候,他面向西南,长跪不起,对天呓语道:"父亲啊,我是一个不孝的儿子,我没能保住全家人的安全,我该死啊!"说完,摇摇晃晃地走进屋去,拿出一根结实的裤腰带来,在一条小碗粗的柿子树上自荆......三个哥哥离开之后,老五便对老四说:"四哥,我要参军!"

老四心头一震:"参军?"

"参军!捶他个狗日的日本鬼子!老子不相信他们是钢铁铸的,捶不烂!球!"

老四沉默不语,老半天才说:"你结婚不到二十天,屁股一拍就走了,秋兰咋办?"

"秋兰......你帮忙照顾吧,四哥,等我打败了日本鬼子,再回来谢你。"

老四的眼睛先是一片潮润,紧接着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他一把抱住这个年龄最小却最有远见的弟弟,任泪水流进他蓬乱的头发里。

就这样,老五参军去了。他走的那天,秋兰--何云的五妈一刀剪断自己美丽的长发,塞进丈夫土黄色的包里,一句话也没说,背转身去,跑进里屋任泪水汹涌而出。

老五参军不久,便随国民党滇军代总司令卫立煌开到松山,加入到松山大血战之中。

松山为滇南龙陵县境内第一高峰,属横断山脉南麓,海拔两千六百九十公尺,它兀立于怒江岸侧,形如一座天然的桥头堡,扼滇缅公路要冲及怒江打黑渡以北四十里江面,易守难攻,地势极为险要。驻守松山之敌为日军第五十六师团下属腊勐守备队,该守备队配备强大火力,有-一五重炮群、反坦克速射炮、高射机枪、坦克等,兵员共计126o名。著名地方史专家、云南大学教授方国瑜先生战后亲往松山战场遗址考察,并在《抗日战争滇西战争篇》中对该防御工程有过较为详尽的描述:"......敌之工事,布满全区,均构成堡垒群,如龟背纹,周以刺铁丝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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