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期,军阀混战。
一个名唤岭安的小镇上,有人放肆地走在街上骂爹喊娘,也有人哭天抢地被迫买入青楼,更甚者,蹬着高高的褐色大马一路长奔,那些街道巷子是混乱的,可也是正常的。世道凄凉,那政府如今不知又到了哪里去了,一群人高叫着变法,最后却死的死逃的逃,那些崇信变法的百姓们可怜剪了发辫,却再也不知道什么叫变法了。仅那一个小镇,来来去去不知多少的统治者。鱼肉百姓者,百姓虽恨之,却也只能甘作牛马;为官清廉者,百姓虽爱之,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却听到那官身处异处了。
如此一来,百姓们过着只信天地的日子,一年到头不知搬了多少的家,钱财倒真乃身外之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病死,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被那踏马的官者一刀砍死,只晓得老天爷会下些雨水,田地里的稻麦还没被血染色,除了天地,真无可信。
岭安镇上较比其他小镇倒好的多了,原因不是为官者清廉,而是为财者黑老邪一家都“黑”,银装、酒楼、各类手工操作厂在江浙一带早已见怪不怪,他黑老邪倒好,垄断岭安镇以外一切的生意,不予外头交往。镇上的为官者在黑老邪的“教训下”不贪不滥,嫖赌照干。哪一个军阀至此,他们便好吃好喝供着,哪一个穷叫花子来了,他们便轰出去,人命什么的与谁也没有关系,法都不在了,吃饱为天。
那黑老邪是我爹,自然,我便是黑家大小姐黑婉婉。虽还是待字闺中,却也帮过爹爹许多忙,小厮丫头们便“不小心”将我的名声传扬出去了……
一个清凉的大早,我便起身去给母亲请安,听里面的红衣胖妇说“刚刚入主岭安的韩承音将军是个不出二十五的少年,子承父业打下半壁江,为人耿直从不嫖赌……”
“母亲可是要为婉婉找婆家了?”我推门而入,这才看清那胖妇人,尖头胖脚半隐半藏藏在宽胖的红旗袍裙下,身子更是滚圆均匀的水桶,那张粉扑满的肉脸上一颗大大的黑痣惹得我笑了出来。
“呀!早就听说黑家大小姐惊为天人,今日一见可真不知是我积了多少辈子的福气了。老身柳家巷子王媒婆给大小姐请安了。”
那王媒婆朝我作福,我走过去坐下挥了挥帕子,“听王媒婆这口才可是与寻常烟花巷里的媒婆不一样。”
“老身原是镇上教书先生的妈妈,跟我那不成器如今只得个举人的儿子沾了点书生气。”
“哦?原是先生的妈妈,我竟是不知先生是您亲生的么,娶亲了没?”
“当然是当然是……如今世道颇乱,哪家女子敢嫁到我这穷书生家。”胖妇人缓缓说道满脸疑惑。
我便继续说,“举人的儿子,妈妈必是有点修养的,如今却是只得个举人,照着母子连心说来那便是妈妈的修养不到家所致。再说您儿子尚未娶亲,您自己也说这世道颇乱了,竟还多关心着我家的事情,真是若我嫁出去了……王婆子您说是福还是祸呢?”
“我我我……小姐说的是说的是,老夫人,老身尚有事在身就不多聊了,老身告辞了。”
眼瞧着那胖妇人脸颊油脂流下,负着身子便慌张走了出去。
我转身朝着母亲,“母亲,我还小,这现世乱的,你怎么忍心嫁我出去?”
“再乱也是外头的是,咱们女人家就得相夫教子,人家打仗能打到你家里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