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音,你,你怎么会来这里?”我看了报道,现在承音纠集了金原生部已然开始和冯旭荣正面较量了,加上****挑事,总体局势不容乐观,但在这危急关头,他怎么能有闲情跑来这找我?“承音…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很危险的!”我再次问默不作声的他。
他捏着我的肩,力道越来越重,眸中那股火气蚀人心魂。
“你跟我谈危险?那你知不知道你在以身犯险!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赖在这不肯走!”韩承音气,一方面宏图大业要靠一个女人,他心爱的女人去做,这实在史无前例!另一方面,他知道她刚刚没了孩子,还遇上了大难不死的马天虎,教他怎么还有心思去打仗!
“我没有。”我往下缩着,越发不敢看他,“承音,你,你弄疼我了。”
“疼?你还知道疼,那你知不知道你的疼不及我这里的万分之一!”韩承音朝自己的心口使劲的戳着。
“我…”我无言语对,我自然知道他对我的一片深情,可偏偏我早已将他埋在心底,一旦掘出,不只是如何一番景象。
“你,你什么?谁叫你自作主张呆在冯府了!谁叫你自作聪明去伐什么狗屁的谋了!这是战场!是男人的事!与你有何干系!”
“与我无关?那那日救你母亲你为何要拦下我的花轿!如果你没拦我会安安稳稳做刘家少奶奶,我怎么会被弄去土匪窝!我怎么会被绑来这里!你那一拦,把我的人生全部弄乱了!你又知不知道!浸猪笼有多可怕,快死的时候,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我想等着你来救我,可是呢?结果呢?”
我不想去望他,想起这份锥心的痛我再也不想掘开心底的他,“那种绝望,你这辈子都不会懂。你又知不知道我用了多久才忘了你,又用了多久才接纳一份新的感情,你以为我是铁打的么?我累了!早在你丢下我不要我的时候我就累了!”咆哮完这一刻,泪如雨倾,我想,我始终还是怨他的,我不愿放下的,正是他丢弃我的事实。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不要你!我没有!”韩承音一把将我拥入怀中,任我捶打他也不松开,重重的压在我身上,陪我一起哭喊,“榕与,我错了,千万般我不该!都是我的错…”
“啊啊啊!”我又想起我父亲去世的事情,心更疼得厉害。一口咬上他的肩,连着口水鼻涕,沉闷的呜哇乱叫,“啊啊啊!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来救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渴望有人来救我!”
这一说,说的不仅是浸猪笼,还有深陷青洲,还有我的心,我的孩子…“再没人救我,我怕,我快撑不下去了。”我虚弱的趴在他肩头,粗重沉闷的呼吸。
他轻轻拍抚着我的后背,“不要难过,不要绝望,我在,以后,我一直都在。”
哎!想起家里已有两个女人,他心中又堵了起来,想来就是接了榕与回去,这七七八八的事情一来,他们也不会幸福的。他望着外头一迹光线,突然觉得,这份得之不易的感情就犹如黑暗中的这一簇光,他要放弃,放弃一切,去追寻这一蹙光!
我望着他通红的脸,模糊的眼迹,当初那个万人之上仄仄发光的韩承音竟为我如此,心下又不舍了,我给他擦去泪。也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所有人都陷在危险当中,你要坚强。
他也会出了我的意思,拉着我的手,静静的给我讲道,“我拉拢了金原生部队,跟他正面对峙,但是后有****强攻,我的心思又在你身上,这三两下的败仗,搞得军心颇乱。还有…后山,我手下四个都统就有两个对他们不满,内忧外患。当初爹一走,剩下这诺大的摊子给我,众人不服军心不稳,四周部队滋扰,一如今日的情形。但当时,我还有一份坚定的心,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可如今,我听到你深陷囫囵,听到你流产伤心欲绝,我的心全都乱了!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他说的是那样深恳,由不得我不信他此刻的心慌意乱,我的心也随着他紧皱着眉舒展不开,他握住我的手死死的抿着嘴唇,“我快疯了!”
我摸着他青黄的脸,些许出头的胡渣,他的眼白布满了枯黄的倦色,我知道,他累极了。
“承音,我跟你一起回去,好吗?”未经考虑,脱口而出。这一句话,在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尽管此时的我只想有个拥实得怀抱,而我亦知道,他需要我在他身边。
“真的吗?你愿意,跟我回去?”他喜形于色,紧紧搂着我,手指轻抚着我的眉。
我闭上眼享受他指尖的温柔,我再次认真的望着他,人说,浓眉表示人深情专一,我且相信一次,我微笑抚上他的眉,轻轻划过一道,“恩,带我回去。”
这一次,我决定选择了自己。
没有我爹我娘,没有承音,没有马天虎…没有孩子。
我只有我自己,我的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是我自己决定,我再也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明天明天还是明天的由别人决定。
讲讲合合过了后半夜,清晨,大家看到韩承音,知道我的决定后,谁也没有反驳,他们,该是都懂我的吧,不懂也罢了,我不需要谁来懂了,再也不需要。
收拾行李的时候在枕下发现一张字条,写着,谢谢姑娘拼死保护这封信,你的好意将来会有好报的!
信?
我恍然想起,猛的倒抽一口气,搜遍全身,翻遍每个我碰过的箱箱柜柜。没有了?!那封血信没有了!怎么会这样!
我仔细回想着这些日子来我房里的人,朦朦胧胧一个身影突然清晰!是李大仁!是李大仁拿走的?为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思来想去没有头绪,我望着那张字条发呆,这封信我到底保的是对是错?又丢的是对是错?
“走吧。”韩承音来抱我,我不慌不忙捏紧了那张字条回以他一个微笑,“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的。”说着随手扔了那张字条,不想了,那东西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吧。
“我偏不,我的女人我不宠谁宠。”他撅着嘴,像个孩子朝我撒娇。
我的女人…我咀嚼着这几个字。我又一次成了他的女人么?不,再等等,我还没理清,我没空去想这些事。我推开他,扔抱着微笑,“承音,这件事,现在我还…”
“我知道,我不急,我,我只是说说。”他尴尬的刮了我鼻尖一下,迎着光,他的鼻眼这样高耸深邃的好看,他那汪清水似的眸子依然能荡漾我的心。他一手领着箱子一手握着我,出门的那一刻,我竟有一种丈夫领着妻子归家的错觉,心里溢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们扮成李大仁对应身份的人顺利出了城,渡口边上,我总是回头去望,直觉有什么在跟着我们,却什么也看不到。
时局不安,渡口码头挤满了人,韩承音紧紧揽住我的腰深怕我丢了,安平和广美跟在后面,杨化两位叔叔断后保护我们。将上船时,韩承音问了杨明虎一句,“他真的不走?”我知道他说的“他”是马天虎,我也知道他当着我面这么问的缘由。杨明虎摇头,他沉下眼睑,我什么也看不清。
“罢了,各有各的人生和选择,我们只能走我们自己的路。”他往人海茫茫的月台远远望了一眼,长吁了一口气,知道马天虎再也不会回来,他这才放心了吧。
“百年修得同船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乘着人多紧贴在我耳边,温软的嘴唇一下子碰到我耳垂,一阵酥麻。
“承音你…”我红着脸,一手护在胸前使了好大的力也没能推开他,只能努努自己往低处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