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日文啊。”国文老师扒着眼镜看了半天,又望望韩飞白,“你怎么会有这个?这种东西应该是日本皇族用的。”
“日本?”飞白诧异不止,小脸全揪在了一起,旁边有孩子也兴奋的凑了过来,飞白小脸煞红,“那上面写着什么?”
“是日本皇族的姓,栖川宫。”
看老师一本正经也不像撒谎的样子,飞白半信半疑的将玉佩抢过去,瑾瑜正巧进教室,撞到了一起,“哥你干嘛去?”
韩飞白蒙着头话也不回直往榕氏公司奔。
“战事严峻,我们务必要将最好的药品运到前线去,绝对不能偷工减料。前段老百盛不是被查封了么,听说是运了发霉的有脓血的脏纱布去前线的。我们是人,前线为我们拼命的也都是爹生娘养的,那种丧良心的事我们榕氏绝不能发生!”我正在给高层开会,突然瞥见外面一个小身影来回打转,可是前线战事刻不容缓,我撑着桌子接着说,“好,接下来我们具体部署一下运输计划。”
“妈!”咚咚咚!“妈!”
敲门声让所有人都心不在焉的,姚沁帮我出去拦住了飞白。
“少爷,董事长在开会,您先去办公室等会儿好吗?”
“我不!我不!妈!我有事问您!”飞白窜着身子要往里面跑。
“对不起,稍等一下。”我对众高管还有那几个看我笑话的老董事打招呼,他们几乎是白眼相向——家室处理不了还妄想掌控黑家的产业!
飞白小脸憋得红得发紫,直到我站在他面前他却愣的不知如何说话,“妈,我”
“飞白,先去办公室等我好吗?”
“我不!我要问你件事!”
飞白攥着领口的衣裳想说话我却没心思听,加上这么多人看着我出丑,我着急一把推他出去,“韩飞白!听话!”二话不说我进了屋,使劲关上门,他就一直在外面使劲跟我对着干。
“哎呀!这时间宝贵啊!”
“是啊是啊!家事都弄不清,啧啧.”
我回头瞪着那几个老东西,飞白却还在外面跟我拱着门,他今儿是要挑战我的脾气么!我猛地拉开门,他一下子跪到地上,“韩飞白!你出去!”
他坑在地上不说话,再抬头已是满脸的泪,可这么多人看着,我不能,不能将他揽在怀里哄他,他也确实被我宠坏了。
“快!给我出去!”我拎起他,生拉硬拽的挪了出去,“你给我跪在着好好反省!”
他越发的拧,以为我是真的对他撒气,他就是跪在地上也拽出脖子里的玉佩气鼓鼓的,高高举着问我,“妈!这到底是什么!”
姚沁看我们几乎要吵起来了上来劝了几句,我却谁都不要听,他怎么会在这问我玉佩的事,看这情绪是不问清楚不罢休了,我现在被一个孩子搞成这种狼狈样,如何在公司立足!我狠狠的指着跪地哭的呜呜哇哇的韩飞白,“你就给我老实跪着!”
我撸着袖子,满身的火气没法洒出来,外头走道上韩飞白的哭声越发的大了。我清了清嗓子,重新回到工作中,可是他的哭声搅得我的心一团乱,后来仔细安静回想来,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这么伤害飞白的,他是我的命啊!
“你不是我亲妈!你不是!”回到家,他甩起房门直扑到被子里蒙头大哭。
我一个劲儿的敲门,他却死也不理,老太太他们全都跑来劝他,一个接一个的轮番上阵,他却一会哭的哇哇的,一会又没了声儿。
“娘,天也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我打着哈欠捏着眉心将老太太劝回去了。
阿月的回眸,意味深长,我知道了,飞白无缘无故问玉佩的事,肯定这个贱人又挑事了!挑了我和老太太,挑了我和承音,都失败之后又来挑我们母子!我狠狠的攥拳,这个女人,不治她,家府无宁日!
瑾瑜告诉我,飞白在学校里拿玉佩问老师的事情,看样子,关于“栖川宫和安平的故事”我要给他讲一讲才行,只是他这么小,如果告诉他他是日本人的种,是我我都接受不了,这些年日本在中国做的都是些丧尽天良的事,如果我告诉他,他一定会受不了的,那我该怎么办?
抬头望天,承音,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好不好?
回到书房修书一封,吩咐小厮快马加鞭送到前线给承音。
可即使是这样,我依旧睡不着,我的飞白还饿着在房里,他在哭啊,我的心一把一把揪着疼。
连声哀叹,再起床,一路走一路瞎想。白天我那么凶的对他,跪在冰冷的地砖上,那道门我拉那么猛,他的脑袋磕伤了吧?
哎!榕与!你怎么这么狠心!他还是个孩子,至于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东西伤害他么,他还那么小可关键我要怎么跟他解释他的身世,我该怎么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个懂爱的日本人,他的母亲是个为了他放弃生命的伟大女人,我要怎么保护他,才能不受奸人所害?
正想着,一道黑影嗖的一下倒在我眼前。
“榕与.”
“啊!”我惊叫着,又立马被他捂上嘴,我这才看清,使劲的点头,他才放开我,“马天虎!你受伤了?”
他虚弱的几乎全没了力气倒在我身上,我只觉得撑着他的手心黏糊糊的,他肯定流了许多血,能撑到这里实在是撑不住了吧。
一路踉跄着将他扶回我和承音的睡房。
他嘴里却一个劲儿的叫着我的名字,“榕与,榕与”
“好了好了,我在的,我在。”
他却像喝醉了一般,惺忪迷糊的眼睛,寒风挂红的脸颊,一双大手只搭在我身上。
子弹打在他腰上,还好不是很深,凭我现在的能力简单就能将它取出了,只是他好像有些发烧所以才那样迷糊吧。
他的身上伤痕累累,这几年肯定吃了很多苦,我不忍心看,给他换了承音的睡衣。
我就趴在床边不敢动弹,直到他安稳睡熟了,我才收起酒精灯钳子之类的东西,看着这个我曾经想要依赖的男人,深吁一口气,我已然没力气去瞎想什么了,过去的,只能过去。
只是第二****醒来之时,我已在床上了。猛地惊醒一看马天虎正趴在书桌上。
正要给他盖上衣被,他却醒了,一把抓住我的手,熬得通红的双眼又似有些泪光,“你这个动作我想了多年,今日总算是成真了。”
“天虎。”我低首,他这么一说好像我耽误了他的感觉,我这样来回徘徊游荡,我是个坏女人!
正尴尬的时候,门突然推开。
“哟呵!我说昨天哪来的动静呢!原来偷情都偷到家里来了啊!”阿月推门而入,随后跟进来的是老太太和梅梅还有两个孩子。
老太太自然又板起脸,她是那样看中名声的人,我和马天虎衣衫不整共处一室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梅梅一个劲儿的给我使眼色,我知道她想告诉我阿月的有备而来。
瑾瑜和飞白就愣愣的看着我,特别是飞白,他眼里的那股子冷,谁跟谁学来的!?
“阿月!”我大步上前给了她一巴掌!响亮清脆,掌心一阵麻!
她捂着脸怪瞠,咬牙切齿的,“你敢打我!”
“啪!”她那副嘴脸我是看够了,又是一巴掌扇了上去,老太太在又怎么样,我才是当家主母!
“打的就是你!谁叫你嘴贱,好事不说,挑唆我跟飞白的关系!挑唆我跟老太太还有承音的关系!给你好日子你不想过,非要我动手你才有脸活下去是吗!”
她看看老太太又看看我,瞪得一双小眼都发尖了,“你们这对狗男女还用我挑唆!谁不知道你黑婉婉当年在土匪窝里那点破事!还有你和你这个日本畜生还用我挑唆!长着眼睛的都看得见真相!”她说着居然一下子跪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不该进韩家的门!请您请出韩家的家法!否则,有些人这不知道要把韩家的脸丢到什么地方去!”
“你才是日本畜生!”飞白急喘着气哭着将玉佩砸到阿月脸上,然后拔腿就跑,我担心的头发晕,梅梅拉我坐下便跟着追了出去。
老太太冷眼看着我和马天虎,“马先生,您怎么会在这?”
马天虎便看着我,“反正不是来幽会的。”他也不想让我陷于险地,径直走到床边脱下睡衣,换上他带血的外套,“昨儿,多谢你照顾,我先走了。”他对我说,才刚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对我说,“你把家里好好查一下,我查到她私下买过不少鸦片,万一再来个栽赃嫁祸就说不清了。”
“好。”我向他点头示意,可他的伤势还有待检查,他的烧也不知道退了没,只是幸好老太太看着他衣裳上的血迹也不再怀疑。
“飞白!飞白你站住!”梅梅气喘吁吁追了几条街总算将他扣在怀里了。
飞白不住挣扎,泪也止不住的流着,当街就哭喊大叫,“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是日本人!我不是!我是韩承音的儿子!我是我妈的儿子!我不是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