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万籁俱静,神易明,耳易聪,气运清净空明,正是感受天地精华,倾听日月星辰,抚触自然山河并与自身气运相通相融的良机。
:“来吧,练习倾听,练习感受,然后练习导引天地精华,日月精辉,星辰精魂,自然山河灵气,共助练气调功。这就是修习天琴宝剑的剑理。天琴宝剑本无剑,不是真的无剑理,无剑招,而是自然之理,自然之剑,即所谓天地万物皆为剑。”
杜子衿看得似懂非懂,但见白猿闭目凝神,自己也照模照样地做,刚开始但觉心浮气躁,总想跳起来出去狠狠玩耍一翻。
但每当睁眼,总见白猿端和而坐,直如一座石山般纹丝不动。
从小,杜子衿无论在师父了苦、太师傅常苦,还是顾先生面前学文练武,乔痴,耍赖,偷懒乃是常事,但此时,在神威凛凛的白猿面前,却是唯有敬畏,仰慕而不敢轻举妄动。
杜子衿百无聊赖之下,睁眼小声读着地上白猿所写的一句一字,一笔一划。
如此专心读得几遍,但觉每一字皆如仙人指武,每一笔皆如蛟龙点画,每一划皆似精妙无伦的行剑之招,直似每一个字,皆是一个栩栩如生的武者,在眼前快意骋剑。
杜子衿看到神迷心醉处,不由自主地拔剑起武,比划着一字一划中的玄奥之招,但觉每一挥剑,剑驰如风,每一削刺,剑行如马,每一砍斩,剑气惊龙。刺、削、砍、斩间,但觉天地律韵,万物风声,皆是心声,剑声。
杜子衿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与天地同体,与万物合一,此时,自己的心意剑意,皆是自然万物之心意心声。
此刻,杜子衿但觉每一剑挥出,皆觉快意无伦,每一次刺削,皆觉不能自已,直想把那所有的字划皆舞个透,挥个遍方才满足。
杜子衿由此始,每日晚间在白猿字里行间中,颖悟剑招剑理,聆听天地心意,感受万物剑心,每日白天又在白猿的缠、打、教、引间演练,对战,提升。
月余间,杜子衿内功剑艺皆已是百倍提升。
夜寂寂,风悠悠,吹抚着湖心小岛中一片空地上的几盏烛灯,灯光下杜子衿静等白猿意授。
只见白猿默默仰头望天,又深深叹了口气,垂首在地上写道:“天琴宝剑之剑,你的基础本已不差,一个月来剑意已练得炉火纯青,臻至化境,只是剑境尚差火候,这却是急不来的,尚需你日后经历洗练。天琴宝剑之琴,练法跟练剑一般无二,日后你有兴学通音律,再依法修习则可。那时候,剑通琴,琴融剑,琴剑便可奏阴奏阳,甚至先天地自然而划阴划阳,皆由你意。”
杜子衿看白猿写完,心中已是八分明白,但还是不禁出口问道:“那今晚咱们不练了?”
白猿写道:“嗯,不练了!以你现在的武艺,比楚嘛,那是尚逊一筹,却也已非一般高手可敌,我也放心了。我到此地,也有一个月零八天了,明日我将离开此地去寻你娘亲,今晚,你且回去好好安歇吧!”
这一月来,杜子衿但觉白猿亲如父,蔼如师,和如友,一旦话别,心中甚觉不舍,忙道:“今晚让我好好在这陪您吧,您给我讲讲您与我娘亲的故事吧!以前都听得是盗版!”
杜子衿说完,心中暗暗向自己的父亲道歉道:“爹亲,别怪女儿,原谅女儿吧,也许这就是学人家的嘴软心也软把!”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杜子衿但觉与他异常生疏,从小到大,父亲几乎很少跟自己说话,自己也很少叫他父亲或者爹亲,杜子衿倒觉与顾先生更像父女些,出来这些时日时常挂念的,有爷爷奶奶,有师父,太师傅,顾先生,心中却唯独没有父亲的影子,父亲,那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存在。
白猿见杜子衿语带依恋,也不忍拒绝,便写道:“也好,我们今夜还是继续练功吧,你有足够的能力守护自己,便是我对你娘亲最好的心意了!”
当下,白猿继续指导杜子衿运气练功,直到深宵,杜子衿才沉沉睡去。
杜子衿一睡下,只见白猿影动如风,几个翻越,往湖心岛后而去,瞬间消失于重重夜幕当中了。
虽然夜色沉沉,烟雾蔼蔼,但楚方舟于湖对岸,仍是看得分明,楚方舟没有去追,也不想去追,他心中了然,大白不辞而别,就是最好的辞别,大白这是希望:他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为武林的正义出一份力。而不是跟随它,被它拖累着,去寻找那未知的答案!
但,楚方舟几乎是大白养大的,他早当大白父亲一般,又怎能在它需要支持的时候离开?我且送杜子衿回元洲,与步香尘会合,然后再一边寻访大白那失散的孩子,以及杜烟吧!楚方舟想。
清晨,湖面上浓雾未散,几只早起的鸟儿,已经欢快地在岛上歌鸣,形态各异,五颜六色的鸟儿,唧唧喳喳地,从这簇花丛,跳到那颗高树,一会儿在沙地里啄食,一会儿在杜子衿沉睡的腰肢上欢舞,像在庆祝着尚在沉睡中的人儿,学了一身武艺,还在做着甜蜜幸福的美梦。
也确实,杜子衿昨晚一直在做梦,而且都是美梦,有自己技压群雄,独夺奎冠的兴奋;有自己与步香尘两厢情愿,终成眷属的幸福;还有那个下落不明的哥哥,似乎,好像就是那个浓眉大眼,粗狂豪放的楚方舟;还有娘亲,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虽只感觉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但她却那样温柔地朝着自己微笑,充溢着满满的爱意。
梦意朦胧间,杜子衿仿佛听见了那个讨厌的程剑武的惊叫惨呼声,杜子衿半梦半醒中,烦厌地皱起了眉头,骂道:“讨厌的家伙,在梦里也来搅人美梦的混蛋!”
:“嗯?”陡然间,杜子衿但觉几颗冰凉的水滴滴落在自己面颊上,杜子衿也不睁眼,随意抬手擦了擦,还想继续自己的美梦。乍然,身侧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道:“竟还没醒么?睡梦里也在骂人吗?””
:“哦?”杜子衿惊讶着,似乎听到身边有人?男人?想到这,杜子衿倏然睁眼,只见一双刚毅而英气的眼,竟近在眼前!杜子衿不由一呆,那双眼睛也不禁一愣,显然两双眼睛的主人,都没料到会突然如此近距离的对视。
:“喂,混蛋,大混蛋,你干什么?”陡然,程剑武恼怒的吼叫声,惊醒了呆愣中的二人。
原来,那双近距离瞪视杜子衿的眼,正是楚方舟的,他在杜子衿面上滴了水,不见她醒来,又见她适才梦里胡言,还以为她生病了,正想近距离查看,却倏见杜子衿睁开了水亮动人的眼,那一双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眼,朦胧中带着三分水汽,灵动中含着七分英华,彷如朗夜秋空中,掩映在轻烟云纱中,闪耀着迷幻光彩的星。
一时叫楚方舟看得呆了,愣了,忘了。忘了那个被他按在水中喝了半天水的程剑武,尚在身后如癞皮狗般跟着。
这一月来,楚方舟不仅每天为杜子衿与大白送水送饭,还一直于岛外围的湖边守卫,不让任何人进入湖心小岛。
程剑武昏迷后,第二天便醒来,但他那一撞拼了死志,头上伤得着实不轻,自己起不来,虽然一直嚷嚷着要见杜子衿,但别苑中那些服饰的奴仆却没人理他,一个个就似哑巴一般,程剑武问什么也不搭理。
无奈之下,程剑武只好愤愤休息了几天,直到自己能行动,才自己出去寻找,谁知道那些奴仆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进。直到自己大发雷霆,准备放火烧苑,其中一个哑巴奴才终于开了口,说:“杜小主正在幽梦湖学武,你有本事就跟我来,去见她吧!”
那奴仆把程剑舞带到了幽梦湖边,但,有楚方舟守着,他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打又打不过楚方舟,程剑武只好每天到湖边与楚方舟一起为杜子衿放风。
直到今日,一大早来到湖边,楚方舟就说:“好了,今日你可以跟我进去,到岛上去接子衿了。”
程剑武听楚方舟叫杜子衿叫得亲切,甚是吃醋不快,便不服地低低私语道:“哼,子衿,子衿,你又是子衿什么人?子衿子衿地,叫得这么亲热!“
程剑武虽说得小心,但楚方舟还是听见了,他一跃跳入湖边一叶小舟中,朗声道:“老子嘛,定是子衿眼中,比你要重要的人!”
程剑武闻言,一惊,怒目道:“什么?你说什么?一个步香尘还不够,杜子衿这小蹄子,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