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狂魔恍若未闻,它怔怔地望着昏厥躺地的楚方舟,怔怔地陷在混沌而久远的记忆中,贪婪地吸嗅着,那残存地,熟悉而又久远的味道。
白影狂魔那一拳击下,虽没砸碎楚方舟的头,但也已把重伤的他,震得昏晕了过去。
楚方舟最后那一句话,最后那一眼,最后那一抹神色,以及他身上残余的大白的味道,让白影狂魔对他陡止杀手,也让白影狂魔,陷入深深的迷惘,陷入久远而模糊的记忆,以及记忆中,那温馨得令人爱慕、令人留恋、令人不禁贪婪的感觉。
杜子衿与众武士陷入缠战,杜子衿新创不断,一袭白袍长衫,布满殷红如花的点点,瓣瓣。众武士亦是难讨好去,不时有人被杜子衿怒剑刺伤。
:“雪灵,你今日是怎么了?还不过来帮忙?”带头武士久战不下杜子衿,亦是心中大急,再次对白影狂魔怒喝。
这一次,白影狂魔庞然身躯,微微一动,仿佛刚从梦中惊醒,它睁着一双幽深的碧眼,怔怔地望着杜子衿,失魂落魄般,一步一顿地,走向众武士的战团。
眼见白影狂魔逼近,杜子衿心知久战不利,数运极招,仍是难脱众武士无止无休的强攻猛袭,眼看气力一分分不住衰减,对手强助顷刻来袭,杜子衿一时心急,行剑更失准度和力道。
但闻:“呲呲!”数声,布破皮开,杜子衿身上,再添数道殷红。
:痛!不痛!恨?恨!怒?怒!杀?杀!杜子衿在心中呐喊着,兵行险招,沉气一纳,提元聚气,孕于剑身,一声悲鸿,一剑孕化万剑,一招隐含万招,凌风威赫,杀得众武士半数受创,半数倒下。
此时,白影狂魔已临战圈。
:“雪灵,她,交给你了!”带头武士口吐朱红,指着杜子衿对白影狂魔说道。
白影狂魔瞪着杜子衿,耸鼻对着杜子衿用力嗅了嗅,再嗅了嗅,眼中更添一层疑惑!
:“哼!今日,你们全部,都将陪葬,一个,也没机会离开!”杜子衿冷眼怒喝罢,心知不可与白影狂魔比速,立时转换战策,极提内元,剑行刀势,催携劈天裂云之劲力,疾袭白影狂魔。
白影狂魔如光闪移开去,避开杜子衿强力一击。
正当众人以为,它下一刻必是反击杜子衿时,熟料!白影狂魔呜呜怪叫两声,巨臂一抓一甩,眨眼间,甩死了十几个仍存战力的黑衣武士。只剩下那个带头武士,闪躲得快,未曾被它抓住。
:“雪灵!你发什么疯?”那带头武士远远逃开,对着白影狂魔高声大喊,语声颤抖,眼含畏惧。
白影狂魔一顿,眼中顿又蒙上混沌迷惘,它痴痴地看看杜子衿,又看看那带头武士,眼神一时凌乱,又怔怔地立在当地。
对白影狂魔的异常举动,杜子衿亦是愕然,但防备的眼神,仍是紧锁白影狂魔和那带头武士。
:“哼,杜小姐,你以为,它在帮你吗?”那带头武士见雪灵一时难控,便朝杜子衿喊道,眼中闪着诡异狡黠的芒光。
杜子衿冷眼以对,漠然不答,他的眼神,让杜子衿不由猜疑。
:“哼哼,你道杀你爷爷,奶奶,灭你杜府满门的是谁?”那带头武士冷嘲道。
:“嗯?最后一次机会,不说实话,就留命在此!”杜子衿听他提到杀爷爷奶奶之凶,灭门之敌,眼中陡燃凌厉仇光,不禁怒声喝问。
:“嘿嘿!正是它!”那带头武士冷笑说着,手指向白影狂魔一指。
:“哦?”杜子衿疑问地冷声道,看着那武士的目光中,已隐隐含着不耐。
:“你爱信不信,但它既然跟我一道前来,斩草除根,你难道不怀疑?”那武士道。
杜子衿心中一凛,心道:他的话,确实不假!
:“哼哼,还有一个凶手,要说杀你爷爷奶奶的真凶,却是她,雪灵,不过是帮凶而已!”那带头武士邪哼道。
:“你说什么?最好,一次给我说完!”杜子衿越听越怒,长剑一划,一道凌厉剑光激射而出,轰然在那武士脚边,划出一道深沟。
那武士吓得大惊跳起,语声颤抖道:“我......我不说,是怕伤你承受不起打击,那杀你爷爷奶奶的真正凶手,正是杜烟,你的亲生母亲,你爷爷奶奶的宝贝女儿,杜烟!你......“
杜子衿悲怒一喝,身动如影,剑出如光,在那武士话犹未尽之际,一剑锁喉。
:“苍天啊!”杜子衿一声悲号,心乱如麻!心痛如死!骄然身姿,在冷风中不住颤晃。杜子衿心中,不知是痛,是怒,是恨,是悲,还是疑问!或是迷惘!
此时,玉玲珑与苍等主仆,早已不知去向,楚方舟重创晕厥,却也已不见踪影,但是,这一切,杜子衿都已无暇顾及。
夜凉沁骨,秋风萧瑟,一片萧索肃杀的杜府内,仍旧充满骇人的血腥气。
再有厚云沉压,惊雷偶炸,闪电骇划,不时照见,那满目疮痍,尸横遍地,新坟数立的杜府焦土,以及焦土上,那如死人般,一动不动的,两尊身上布满血斑的身形。
躺满数十具武士尸身的花园焦土内,杜子衿浑身浴血,凄色,木然,跪守墓冢前。
而在杜子衿不远处,雪灵,那个轰动武林,祸害天下的白影狂魔,正痴痴盘地而坐,幽蓝碧亮的双眼,迷离而痴惘。
陷入痴然迷惘的一人一猿,一般冷凝!一般静默,仿佛他们的世界,已然凝冻在某个异空。
乍然,一阵奇音怪调,划破沉夜,从沉沉夜色中,幽幽穿向杜府。
那声音越来越近,雪灵静盘而坐的身,微微骚动起来。
杜子衿身子一凛,同感悸动。
:怎么……这声音,似曾相识,在哪儿听过?杜子衿在心中暗想。
但闻诡音渐渐逼近,怪调慢慢奔临,雪灵已不单纯是骚动,而是低低嘶吼着,双臂狂挥,不住敲打着自己的头,状似疯狂。
:“嗯?玉玲珑的操蛊碧管!”杜子衿疑惑自语,已然想起,那奇音怪调,与玉玲珑曾经操控猛兽所用的碧管所凑之音,极是相似。
:“难道,这白影狂魔,也是受蛊虫所控?”杜子衿心中怀疑,眼光不由射向白影狂魔。
但见白影狂魔痛苦挣扎着,在地上不住翻滚哀嘶,它的双臂,仍是疯狂地敲砸着自己的头,仿佛它的头颅内,藏着一只正在啃脑食髓的怪物。
但闻怪调每近一分,白影狂魔就状似痛苦一分,疯狂一分。
一个惊雷闪过,照见白影狂魔那狰狞扭曲的猿脸,杜子衿看得心惊,视得胆颤。杜子衿不再犹豫。
先前,杜子衿因为对那武士的话存疑,因此,见白影狂魔陷入痴态,也并未狠下杀手,但此时看来,它既遭操控,想来凶手有它,定然不假了。此时不杀它,更待何时?
杜子衿想罢,心中万分痛楚地望了望爷爷奶奶的坟,满腔悲愤,油然而生,眼中杀意也顿生。
杜子衿不再多想,不做犹疑,提剑疾速杀向白影狂魔。
就在杜子衿锐锋将要削落雪灵头颅的刹那,怪音一阵刺耳急响,那个嗜杀冷血,眼神凶残肃杀的白影狂魔,骤然复生!
杜子衿利落一剑刚刚削到,白影狂魔身形影晃,转瞬已然窜到杜子衿身后。杜子衿大骇,忙挪身腾转,已是不及。
只感背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杜子衿反手摸去,已是一片湿漉漉,血淋淋。却是背上,已被白影狂魔抓撕去一块皮肉。
杜子衿强忍剧痛,挥剑如雨,奋力而抗,心中后悔已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