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湃一阵轻笑。
包间里留了两个黑衣人服侍,其它都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王琛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这事情说来话长,不知温姑娘是否要从头听?”
“不怕话长,我时间多得是,你尽管说。”
王琛双眼看向窗外,淡淡的叙述起来“我奕国幅员辽阔,人才济济,正因如此,整个国家表面上繁华安定,实际上各方势力却暗潮涌动,都想掌权,谋得更大的利益。”
又是一个权力与**引出的故事,可是放眼古今,哪一个时代,哪一个国家又不是如此呢,温珂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其中一股势力窥视皇权已久,有一天终于爆发了,他们召集各方能笼络到的精英,开始篡权夺位!”
一幅幅血腥的残杀场面浮现在温珂的脑海中,温珂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听得更加专注。
“可惜他们始终棋差一招,那么长久建立起来的皇权,不是说推翻就能推翻的,何况当权者英明神武,并不是昏庸之辈。”
“他们失败了?”温珂才问出这句就觉得多余。
“不错!苟延残喘的败兵余孽逃出了奕国,可是他们却带走了奕国皇室的一滴血脉!”
“难道……”
“就是你带走的孩子!”
温珂认真的端详起怀中的孩子,清秀的五官,粉瓷脸蛋。“可怜的孩子,那么小就遭此横祸!”边说边疼惜的顺了顺孩子额前的刘海。
“我们平定叛乱之后就一直在寻找这个孩子,可惜茫茫人海,渺无音讯。后来几经打探终于得知他被那些余孽带入四国境内,于是王上才以出使的名义派我们来到四国,其实是为了找寻这滴血脉!”
“原来是这样,那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找?而要用那么奇怪的方式?
“温姑娘,我奕国皇族子嗣流落在外,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找么?恐怕还未等我们找到孩子,他就已经遇害了!”
说的在理,有谁会到处嚷嚷自己的现金掉水里了,恐怕还没等自己下河去捞,就早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盲婆又是怎么回事?”
“盲婆是我奕国的能人,她眼虽盲,可心眼却是透亮。我皇族血脉流落在外也有数年了,谁还能分辨出当年襁褓中的婴孩?所幸我奕国皇族血统能够被盲婆开心眼辨认,所以才会发生你看到的那些”
“原来是这样,那是温珂无理了,还请两位赎罪”
“不知者不罪,温姑娘能够理解那是最好,我刚刚所说还请姑娘定要守口如瓶。”
“放心,我温珂虽是女子,却也一言九鼎”温珂郑重的说道。
“那你们好好照顾他吧”说着把怀里的孩子递了过去,一个黑衣人刚要接手,温珂蓦地又缩了回来。
王琛,池湃还有几个黑衣人神经一崩,几人出手在即,箭在弦上,只是一刹。
温珂并未留意到此刻的凶险,只顾着亲亲孩子的额头,然后才又重新递了出去。
几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孩子顺利到手。
“温姑娘,那个念珠……”
“哦!”被这么一提醒温珂才想起怀中的水晶念珠,于是掏了出来,白色水晶已然变色,朱红的云纹以各种形态四散在每一颗珠子中间,很是漂亮。
“真是神奇,我还没有发现呢,此刻才看了个清楚,原来皇族血统的人会对这串念珠起如此反应。”
王琛和池湃接过念珠也是诧异的看了又看,然后一并交给一个黑衣人,吩咐到“快送念珠和孩子回船,并且立刻起锚回云城!”
“是!”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收好念珠,背上孩子,门外多了几个人护在左右,离开了酒楼。看到他们行事谨慎的样子,温珂也放了心。
“不知温姑娘接下来要到哪里?”池湃目送几个黑衣人后转头问道。
“我还有些事情要到申国皇城,两位不跟大船一起回奕国么?”
“我们这次既然是出使,就应该完成使命,现在才拜访了两国,怎能就回去呢?”
“也是,那就此别过了,有缘再见吧!”温珂行了一个礼,大步离开了酒楼。
“这个女子还真是难缠,幸好你机智!”池湃感叹道。
“你以为她就这么罢手了?她一定会回到大船暗中确认我们所说是否属实!”王琛手里不停的转着茶杯,茶杯里的剩余茶水一圈一圈旋转着。
“她当真会那么做?”池湃似乎不相信,“看来这是个厉害的对手!”
“一场游戏,要有实力相当的对手,那才有意思,不是么?”王琛讳莫高深的说道。
正是因为温珂和王琛有着太多的相似处,他们的生命才会有如此多的交集。温珂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举动已经被王琛预料中了,还是不放心的去大船重新确认,看到大船起锚扬帆,才朝皇城赶去。
再次来到‘天下一绝’,所不同的是,这趟是白天到访,相较夜晚的繁华,白天的‘天下一绝’更像是个茶楼,一方高品位的茶楼。
温珂一身白色纱裙,一顶斗笠,才进门就直接找到管事。“请代为通报,我是子隐的故人”
管事一看温珂这身打扮,再加上那非比寻常的气质,一时忘记了要推脱,老老实实的通报去了。
再见子隐,温珂说不出的亲切,这个飘逸似仙的男子,更加光彩夺目了,只是神情中多了一些疲惫,少了一些洒脱。
“姑娘你是?”子隐翻遍记忆也没有找到自己曾经认识这样一个女子。
“我是受人所托,公子可否换个地方说话?”温珂含笑道。
子隐会意,领着温珂绕过正厅,来到幽静的别院,进了自己的居室。
才一进门,温珂就从怀里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书信。“公子请看”
子隐接过信,读了几句,双手就微微颤抖起来。
“姑娘,还请告知,温珂她现在人在哪里?”子隐激动的一把扶住温珂的手臂。
“公子稍安毋躁,温珂她现在很好。”子隐,子隐,我终于知道你是多么的在乎我。
“自从那次路上她失踪,我一直四处打听她的下落,我以为,我以为……”子隐眼眶有些红了。
原来,男儿有泪不轻淌,只是未到情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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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隐,你的情意我如何承受得起?
“公子,温珂一直都跟我提起你是她的知己,这次她也特别嘱咐我,一定要跟你报个平安,因为她知道,你在乎她。”温珂借自己的口,说出了心里的话。
“姑娘如何称呼?你又是如何遇到温珂的?快跟我说说。”
温珂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我叫莫言,我和师姐救了中毒的温珂”
温珂按照自己之前想好的套路,给子隐叙述了自己如何被绑,之后又怎么逃脱的,然后中了毒,又怎么被顾南烟所救。当然略过了很多细节,比如自己被折磨得遍体鳞伤。这些痛苦已成过往,那么又何必说出来让关心自己的人伤心呢?
“她的伤好些了么?”
“嗯,我师姐医术很高,她现在没有大碍了,不过还需要静养,所以我这次才代她来传个信”
子隐向温珂鞠了一躬,温珂有些意外“公子你这是为何?”
“莫姑娘,谢谢你和你师姐救了温珂”
子隐,你这是把我当自己人看待么?
“公子你言重了!救人一命是功德,更何况我们行医之人本来就该救死扶伤的。”
“莫姑娘,我可以有个不情之情么?”子隐乞求着
“公子是想去探望温珂么?”温珂提前一步说出子隐的想法。
“不错!”
“那可能公子要失望了,原因有三:其一,温珂现在需要静养,不宜打扰。其二,当初陷害温珂的歹人很有可能再次出手,防不胜防。其三,我这次出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温珂有理有据的提出了三点,直接回绝了子隐的要求。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子隐失望的语气中尽是伤感。
“公子不必难过,温珂伤势一好自然会来与公子见面,公子何不多多练习温珂教公子的歌,等再见她的时候,你们合唱一曲,我也好见识见识啊?”温珂安慰道。
子隐没有搭腔,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黑色的昙花?”子隐游历过很多地方,问他应该会有些线索吧。
“黑昙?”子隐皱眉思索了半天“没有听人提起过”
“哦”原来这种黑昙真的是很稀罕,就连见多识广的子隐也从未听说,温珂有些担心了,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南烟交给的任务。
“姑娘很需要这种黑昙么?”
“是的”
“跟温珂有关系么?”
“有点关系”这样说的话,子隐会更上心吧,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办法呢。
“那我也为莫姑娘打听打听,一有消息就告知姑娘”
“多谢公子!”
“如果有任何关于黑昙的消息,我如何通知莫姑娘呢?”
温珂想了想“你就跟这里的管事交代一声说昙花一现好了,我会再回到这里的”
“好吧”
温珂起身告辞,离开了‘天下一绝’,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天下之大,我要到哪里去找这黑昙呢?温珂烦恼着。光凭自己一个人没有线索的乱找,是很费时间而且希望渺茫的方法,也许应该去借点力,比如……
温珂一个笑容浮上脸蛋,酒窝深深的陷下去,对!‘回家’!
在酒楼匆匆吃了些东西,准备了些干粮,温珂备齐需要的东西,要了间房,好好睡了一觉。
天刚黑,温珂就出发了。别人都是天明启程,自己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谁让自己想用‘浮翼’赶路呢!注定要一路孤独咯。
温珂一边狂奔,一边哼唱着“跟我走吧,天黑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在害怕……”一路上,仙乐飘飘。
孤独是很可怕的,可是有的时候,孤独也是很美的,会享受孤独的人,一定会活得更潇洒,温珂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温珂总是在孤独的时候,努力让自己去习惯孤独,只有这样,她才能一个人勇敢的在这个异世,活下去。
第二天不到中午时分温珂就已经在凌华山脚下了,为了不浪费时间,温珂简单的在顾南烟的面容上又修饰了一下,然后直接登门拜访了凌华山庄。
和第一次上山很是不同,温珂已今非昔比了,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温珂已经轻松的立于正门之外了。
几声响亮的钟声余音犹存,门就开了。
是小兰,一段时间不见他长高了,也更加俊俏了。温珂心里高兴,却不敢表露出来,行了一礼“在下莫言,求见妙手老君!”
小兰打量了温珂几眼“你有何事?”
“莫言有事请教老君,素闻老君懂得奇门异术,这次特地登门,有一难题请教,还望小哥通传一声”
“等着!”啪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半天,小兰才出来“老君没空,不见!”
温珂没有想到居然吃了闭门羹,这老君架子果然是大!
“得罪”温珂话音刚落,就在小兰眼前消失了,小兰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然后大门一关,大叫着向正厅跑去“不好了!不好了……”
整个山庄就听到小兰的‘不好了’三个字。
“冒失鬼!什么事情那么咋咋呼呼的?真失态!”琴一手拦住了小兰。
“琴姐姐不好了,有人,有人……”小兰有些言不达意。
“好好说话!”被琴这么一喝,小兰换了口气。
“有个人求见老君,老君不见,我如实说了,谁知那人一晃就不见了,怕是,怕是已经进来了!”
“哦?有这等事情?”琴也有点吃惊,毕竟敢独闯凌华山庄的,在江湖上绝对是少之又少的。
“这样,你去禀告老君,我带人四处找找,如果他进了庄,那应该很容易就找到的”
说完两人就分头忙去了。
小兰一见老君就跪了下去“老君,小兰该死,那人……她闯进来了!”
妙手老君放下书本“小兰起来说话,究竟怎么回事?”
小兰绘声绘色的把之前的情景给老君描述了一番,说得是口沫横飞。
“竟有这样的事情?看来此人功夫不错,连你都没有看清楚她的身形?”
一个甜美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哈哈,过奖了!在下莫言求见妙手老君!”一个白衣女子款款走了进来。
“既然来了,请坐吧”妙手老君神色自若,不愧为一个有名号的前辈。“小兰,上茶。”
小兰悻悻的去了。
温珂恭敬的行了一礼“请老君赎罪,莫言实在是有急事,所以才不得允许擅自闯了进来”
老君见这女子体态姣好,礼数有佳,心中的不快一时去掉了大半。
小兰端了茶水进来,重重的放在了温珂面前的方桌上,温珂保持着笑容,没有一丝的变化。
这女子好强的气势!一种难以言喻的脱俗气质,仿佛一切与她,都只是云烟。老君开始重视起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一时间,琴棋书画闻讯赶来,大厅里热闹起来。
“既然都来了,都坐吧”老君一发话,众人纷纷坐下了。
“莫姑娘,你来所谓何事?”
“老君,莫言正在寻找一种黑色昙花,可是又不知道去何处寻得此花,听闻老君精通各种奇门异术,所以料想能得老君指点一二!如果晚辈什么地方做的不妥,还望老君念在晚辈情急之下,给予原谅!”温珂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并且暗地里扣了一大顶高帽给老君,姿态又放得很低,还道了歉,在场的几人不得暗暗佩服。
“莫姑娘好口才!”琴站了起来,“可是姑娘就算情非得已,也该给凌华山庄起码的尊重吧?如若此间我山庄确实有所不便,姑娘的举动,用区区的几句不得已就推脱干净,恐怕很难让我等几人心服口服!”
笑,还是不变的无害笑容。“这位姐姐说的是,那依姐姐莫言该如何赔罪呢?”温珂把这个皮球踢给了琴。
琴本来以为这个女子会反驳解释,可是她却大方的承认了,一时气结,没了说辞。
“好说好说,姑娘只要胜得了我姐妹几人,那么我们也无话可说了!”书帮琴打了个圆场。
原来这小妮子想以技压人,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真是学不乖。温珂见老君也不出言阻止,知道她默许几人的做法,想看看自己功夫的深浅。
“好吧,那献丑了!”温珂一笑,众人眼前一花,温珂还是在原地温和的笑,只不过手上已经多了几只发簪。
在场的众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如果刚刚这个女子取的不是发簪,而是几人的项上头颅,那么此刻几人还有命在么?老君也是一惊,因为就连她也没有看清楚温珂的步法,只是眨眼间,她就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动作!
“胡闹!我是这么教你们对待客人的么?还不快快退下?!”老君心知强敌当前,不可造次,赶快命退几人。
“莫姑娘,你太高估我了,你说的黑昙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是请姑娘另寻他处吧!”老君已经下了逐客令,温珂没有想到自己的身手会引来如此大的反应,心中暗恨自己鲁莽,没有藏好锋芒,既然事已至此也只好先告罪离开了。
刚刚出了凌华山庄的大门,行至山腰,就被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拦住了去路。
“可是姑娘刚刚闯庄?”美男子风度翩翩的问道。
温珂心里正窝火,虽然是个美男,可惜的是撞到了枪口上“是又怎样?!”
“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想和姑娘切磋切磋,听说姑娘技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