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万众瞩目的封后大典
唐酒酒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摊开掌心,那里早已经****一片。
她试探着开口,近乎虔诚的等待老道的下一个答案。
“你……能说的更明白些吗?我不太懂……”
老道无奈的摇摇头:“我只是一介凡人,能看到这里,已经是要折寿的。姑娘,你是个好人,而我这么大把年纪,早就该一抔黄土埋了。”
竟然是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唐酒酒失声大呼:“竟是这样?!”
老道苦涩的点点头:“我原是个不入流的小道士,因为一些陈年旧事……被人赶出了门派,耻辱罢了,不值一提,虽然当年不学无术,可总是要有一门手艺留着傍身,师父当年要我选,我选了最容易的发财的,却也是最短命的……”
还有这样的事?!
唐酒酒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心中五味杂陈,脑中更是一片乱麻!
“那你……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却指点我?”
老道深深地看了看唐酒酒一眼。
“姑娘面相实在异于常人,道中之人想要区分出来,太容易,姑娘二眉长而浓,姑娘性格似眉,姑娘前额不饱满,这便是情路坎坷,但姑娘耳垂却略厚,加之这样的眉,与支撑起灵气的鼻梁,和唇竟连成一条达天线,这面相奇异且少有,故姑娘定是个有福之人。”
老道话音未落,简玲珑就恨不得扑到唐酒酒的身上去,将唐酒酒的脸皮撕下来,好好的端详一番,简玲珑看着唐酒酒的眉眼,之后感叹着开口。
“果然,要做皇后的人就是不一样!”
唐酒酒:“……你想做我就让给你好了……”
简玲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行,总有一天,我要名正言顺的嫁进卫家,我才不要靠投机取巧。”
二人正七嘴八舌的说着,老道摇摇晃晃的支撑起身子。
“姑娘,有缘必会再相见。”
老道意味深长的对唐酒酒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又捡起地上的麻糕,一个一个仔仔细细的在痕迹斑斑的外袍上努力的擦拭,里面的汁液有些被挤了出来,但他毫不在意,只要吃进肚子里,能填饱肚子,就是好的。
唐酒酒于心不忍,干脆将襟口里所有的碎银都掏了出来,一股脑儿的放到老道的手里。
“道长,真的谢谢你,谢谢你。”
她不知道老道需要的是什么,只能按照自己的推测,尽量满足老道的衣食,她能帮上的,好像只有这些了。
“对了……!你一定也可以算出来,我是要当皇后的人了……”
唐酒酒狡黠的眨眨眼睛,继续说道。
“如果你需要什么,就到皇宫里去找我……拿着这个信物!”
唐酒酒正苦苦思索着,要怎样才能让老道通过皇宫的重重关卡来找她,突然电光石火间,想到了那颗南珠!
心里有些不舍的摘下了那颗南珠,好像是韩钰就在那里站着,看着自己将它送给别人一样。
韩钰……就像是你曾经说的一样,学会给予,嗯,所以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对吧。
唐酒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将有点掉漆的南珠放在老道粗糙的大掌之中。
“若是有人阻拦你,你就拿着这枚假耳坠,让他进来通传。”
她用指尖轻轻的摩挲摩挲那颗南珠,这才收回手去。
老道的眼里似乎闪过一点潮湿,月色碎在那里,零星。
“是,皇后娘娘!……你看你看!老子就说嘛!你是老子的贵人!哈哈……”
老道仰天大笑,浑厚的笑声感染了唐酒酒和简玲珑,她们也会心的相视一笑,可谁都没有注意到老道趁机悄悄的用大指,捻去一滴感动的泪。
今天的事,给简玲珑上了一堂很有意义的课,她从前总是认为,那些乞丐都是很脏的,只配跪在地上用膝盖厮磨尘土,用尊严换取银钱。
但是刚刚,她觉得真的很不一样,他们也都是独立存在的,他们也可以有七情六欲,他们可以痛苦,也可以感激,更可以有自己引以为傲的手艺……比如,刚才的那个老道,她之前一直觉得他是个废物。
是唐酒酒将这一面掀开给她看。
简玲珑懵懵懂懂的转过头去看着唐酒酒,唐酒酒还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整串鱼丸子,上面刷着辛辣又微甜的酱,毫不顾及形象的大快朵颐。
简玲珑握紧了自己的手,攥住唐酒酒。
“怎么了你?还想吃?”唐酒酒的嘴角沾着酱汁,毫不自知的问,简玲珑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我想吃你手上的那个。”
唐酒酒看起来那么满足的样子,于是她也想试试看,那串鱼丸子究竟有什么魔力。
唐酒酒抽回她手掌里的那只手,抹抹嘴,宠溺的笑笑,又拿那只擦过酱汁的手拍拍她的头:“小屁孩……”
简玲珑没有躲,只是脑海中想着刚才唐酒酒吃东西的样子,认认真真的学起来。她也将自己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也将自己的鼻子弄得皱皱的,嘴角高高的翘上去,看上去更像一个甜美的笑容,大口的咽下最后两个丸子。
可是,味道好像和她刚才吃过的,丝毫不差啊……
简玲珑弄不明白了,她苦恼看着手上光秃秃的小木棍,恹恹的丢了出去。
“捡回来!没看到那儿有一个小篮子吗?!”唐酒酒凶神恶煞的对着简玲珑吼,酱汁还挂在嘴角。
简玲珑怪叫,冲了出去,捡回那根小木棍。
街上仍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事隔多年,简玲珑才恍然大悟,唐酒酒那一晚教会她的是什么。
是爱,和包容。
天色已晚,唐酒酒和简玲珑还没有回府,简曦辞隐隐的有些担忧。
“下次有空我们再出来……”老远,就可以听见唐酒酒和简玲珑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二人兴高采烈,兴致勃勃的样子,看起来今天玩得很好的样子,简曦辞轻轻的勾起了嘴角,身影隐没在夜色里。
“睡个好觉,晚安!”
唐酒酒打了个哈欠,微笑着碰碰简玲珑的脸颊,简玲珑咯咯的笑出声来,一片和静。
唐酒酒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月光滴进窗棂,脑子里全是老道的那句话,玄机重重,挥之不去。
“哎呀哎呀烦烦烦烦!”
唐酒酒索性用枕头盖在自己的头上,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犹如一颗硕大的荷包蛋。
等等……!
床板下面……是什么声音?
唐酒酒动作停住,一点点的凑近床板,将耳朵附在上面,果然……果然里面传来了响动呐!
只听见里面传来生如细蚊的咳声,唐酒酒眯缝起眼睛,全神贯注的听着,只听得里面居然隐隐约约的,还有人走动的声音。
突然“当”的一声,传来一声闷响,这次可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唐酒酒大惊,赶忙坐起。
好惊悚好吓人……
难道,侯府有什么冤案?无头女尸什么的……?
想到这里,只觉得黑暗处全是细密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唐酒酒惊叫一声,“蹭”的从床上一跃而起,下地冲了出去。
“小小小小……白莲……小黑裙……你家侯府闹鬼啦!”
唐酒酒在院子里鬼哭狼嚎,很快惊醒了耳房里的小白莲和小黑裙,二人草草披衣出来,感到唐酒酒的身边查看情况。
“姑娘怎么了?”
小黑裙提着灯笼,困顿的揉着眼睛。
唐酒酒双眸瞪得老大,哆哆嗦嗦的指向屋内。
“屋里……闹鬼!真的,我没骗你们,你们随我进来听听看!”
小白莲一脸的疑惑,“姑娘,寻芳小筑我们住了这么久……怎么没听说闹鬼?”
唐酒酒悲愤的说:“谁知道你们侯爷啥的干没干什么亏心事,总之你要随我进去看看,不然……不然今晚我就去和你睡!”
小白莲无奈:“好好好……”
小黑裙将信将疑的提着灯笼,走进了唐酒酒的屋内,指尖床上一片狼藉,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的明明就是一切正常!
小黑裙哀怨的看了唐酒酒一眼:“姑娘……我们还要睡觉……你明天还要早起……别玩了成吗……”
唐酒酒拼命摇头:“我没有和你说笑,你自己贴到床板上去听听看,真的有声音!好恐怖!”
小白莲将小黑裙手中的灯笼接了过来,小黑裙俯身凑上去,将被褥扒拉开,二人凑上。
撕拉撕拉的声音仿佛就划在耳畔,那么逼近,小黑裙疑心是自己听错了,直起身掏掏耳朵,接着听,可是那声音仍旧真真切切的存在,并不是错觉。
“还真是……”小黑裙错谔的抬头,看向唐酒酒和小白莲。
小白莲惊的话都说不出来,肥肉震颤!
“难道侯府进贼了?”
小黑裙敲敲床板,听声音,里面应该不是空的,但是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声音?她决定打开床板一探究竟。
唐酒酒走上前去,与小黑裙一起准备打开,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个居然是封死的。
静默流淌在三人之间,诡异又神秘。
“或许……或许是我们多想了……”
小白莲嗫嚅了半天,才想出这样一句话来安慰唐酒酒和小黑裙,虽然她知道可能无济于事,因为此时,就连她自己提着灯笼的手,都在夜色的掩盖下微微的发抖。
侯府一向没有什么大波澜,更没有什么斗争,有小吵小闹,但大多相安无事,更没听说过寻芳小筑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小白莲冷静下来之后,更加觉得此事玄妙。
说不定那玄机——就在地下!
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能在侯府这么大周章的动手脚的人,除了侯爷,就是世子。
这件事不要再插手下去!更不要多问!
小白莲主意已定,话锋一转:“姑娘,不要多想了,我和小黑在这里陪着你。”
收拾收拾,简单的在地上打了个地铺,褥子铺的虽然有些薄,好歹也可以将就一夜,明天唐姑娘就入宫了,她和小黑裙怎样都好说。
在香积宫院中,一面石桌的遮掩下,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被两个小太监沉默的移动石凳,盖在上面,完好如初。
卫昭从地道中摸索着前行,手中一根树枝抵在头上方的“地面”,以保证确定方向。随着步伐,树枝划在上面发出干燥的摩擦声,左手捧着玉如意烛台,卫昭无声的前行。
香积宫是距离侯府最近的一处宫落,所以从一开始,卫昭就是精心准备,将琼姬安置在香积宫,在香积宫下面打通一条通往侯府的地道,最危险也最安全。
而就在昨天,这条地道才算是正式挖通,卫昭独自一人走进这无声的黑暗,陪伴他的只有一只蜡烛。
卫昭的眉眼在烛光的映照下尤为英挺,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他大步行进,侯府还远得很,他必须要快。
毕竟夜还很长。
安乐侯府,书房。
“花了些功夫,我爹多么固执你又不是不知道。”简曦辞举着茶盏,指尖轻轻摩挲在其上,卫昭目光定在上面,沉声说:“唐酒酒如何?”
简曦辞勾起嘴角,垂下眼睑。
“你多虑了,她在这边很安分,与玲珑也很要好。很意外?”
简曦辞看卫昭挑高了眉毛。轻笑。
“明天就是你的人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卫昭额上青筋暴跳,眼神充满杀气。
简曦辞连忙摆手:“好好好,不开玩笑……”
卫昭这才罢休,随即简曦辞道:“明日,琼姬……你打算怎么办?”
卫昭沉默了一下:“不知道。”
简曦辞轻叹:“明天那么重大的日子,不要出什么乱子。”
卫昭颔首:“交给了渠公公。”
二人皆是一阵静默,各怀心事。
“你和唐酒酒,是什么时候换回来的?”简曦辞想到什么,开口说。如果能将这次二人换回来的某些,与第一次串联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这倒是归功于完颜。”卫昭面上浮现一抹讥诮。
“申屠有翡翠散,不知怎的被她带在身上,女人可笑的把戏,误打误撞套进了唐酒酒。”
“唔……翡翠散。第一次也是有翡翠散?”
简曦辞想到,不会是翡翠散的问题吧?
功效毒辣的****而已,应该不至于会让人发生这种事,更何况,用过这种****的人应该有许多,除了他们,没听说过谁有发生此异象的。
“同样……都是晚上。”简曦辞取过纸笔,简单的记下。努力寻找什么联系点。
“其他的呢?”简曦辞问。
卫昭摇头:“记不得。”
徒然的放下笔,简曦辞面色颇有些凝重。
“我总是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今后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些才好。”
卫昭颔首。
“还有……唐酒酒,封后大典之后,你想如何处置她?”
“杀掉或是毒哑。”
卫昭若无其事的说道,但是手下整理衣襟的动作,却是在简曦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顿。
简曦辞于心不忍:“你这样有点过分,毕竟……”
卫昭截住他的话:“没什么毕竟,她知道的太多,如果你不忍心,可以留她一命,但是后果你要全单负责。你确定?”
简曦辞收回手:“谨容,这就是你的治国之道?唐酒酒救了你,你没理由对她如此,放她回去就好了,她那种性子,只适合闯出些蠢祸,不会碍了我们的事。”
卫昭重复刚才的话:“如果你不忍心,可以留她一命,但是后果你要全单负责。”
简曦辞:“……那你准备在什么时候动手?”
想到唐酒酒的会被卫昭了无生息的杀掉,简曦辞有些动容,唐酒酒一定不会想到,一直想要杀了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卫昭。而昨天他还明明劝解唐酒酒,卫昭是个好人,卫昭只是有他自己的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