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暂时敲定了吧吧吧
卫昭蹙眉，而后，又开口：“明日开始，朕上朝。”
唐酒酒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这么快？之前不是说好三天？”
卫昭：“之前积压的奏折太多，不愿再等。”
卫昭索性拿起玉箸，对着桌上的花开富贵就夹了过去，他的口味一向偏甜，唐酒酒这点倒是记得牢。
卫昭刚欲咽下那一块花开富贵，只见屏风后缓缓转出一人，卫昭看清，一口花开富贵呛在喉咙里。
“咳咳……咳咳……咳咳……”糕点卡在嗓子里，卫昭的脸色涨得通红，唐酒酒赶忙递上了茶水，拍着卫昭的背，帮他顺气。
“皇……皇上……”
黄小淑怯弱的叫了一声，白日里的那个女人神奇的不见了，只有一个娇弱的小娘子，忐忑的看着自己的夫君。
黄小淑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不觉有些不好意思，她拉了拉自己的襟口，胸前的两团肉，还真是……很不听话……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卫昭失态好像只是转眼之间发生的事，他很快的，就回复了雕塑似的刻板与僵直，神情比刚才更加的坚固。
黄小淑惊慌失措，尽管她也觉得这样……有些暴露，但是刚才的小宫女说，看起来很好看……她才会穿出来的……
“那我去换……”黄小淑紧张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她只好求助的看向唐酒酒。
唐酒酒大呼：“好不容易穿上的，干什么换！”
说罢，转头看着卫昭：“这就是今晚多出来那副碗筷的主人。”
卫昭看向唐酒酒，冷笑：“你用意何在？”
唐酒酒反问：“大家一起吃顿饭而已，你说我什么用意？你也太认真了吧，人家穿成这样，关你什么事？”
卫昭并不是讨厌黄小淑的装束，而是她今晚的行为上，都带有太浓重的唐酒酒的痕迹，唐酒酒一定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只要想到这，卫昭便难以冷静。
她不安分，就证明他要为她做的蠢事付出代价。
“你在做什么？”卫昭转头，这句话是对着唐酒酒说的。
“朕对你说过什么，嗯？”危险的信号！唐酒酒心中警铃大作。
“你总是这样笨手笨脚，自以为是，将来朕也救不了你。”卫昭云淡风轻的说，可是周围的低气压无一不提醒众人，卫昭生气了……
卫昭的双眼，若不总是蕴着这种冰冷的气息，也该是极温柔的，眸漆黑明亮，如黑夜里天上鲜少闪烁的星。
黄小淑看着卫昭似是生气的模样，深深的懊悔，懊悔自己头脑一热听了唐酒酒的怂恿……懊悔唐酒酒把事情搞砸……懊悔自己让卫昭不开心……
而且黄小淑羞愤不已！
自己穿成这样，又怎么了……
“小淑，别去换衣服，坐下，一起吃饭。”唐酒酒看卫昭，想着自己先把这气氛压一压，免得他总说自己和他顶嘴！
“有什么话，你可以吃完了单独跟我说！而不是在客人的面前，像什么样子！”唐酒酒嗔怒的瞪了卫昭一眼，开始布菜，不理他。
其实不用唐酒酒言明，光是凭着黄小淑的样子，双眸带怯，卫昭就可以推断出发生了什么，有些东西，不必说明，只能含糊的对待，这样对彼此都再好不过。
时光大概会抹平疤痕。
黄小淑心中一痛，卫昭的眼神那么陌生，像是针尖狠狠的此在她的心里。
她不敢开口说话，强忍着喉咙里的酸意，抚了抚胸口，勉强支撑着笑容，坐在唐酒酒的旁边。
唐酒酒看出了黄小淑的不适与难过，心里也很窝火，本来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就搞成了这个样子？
“皇上，你看看贵妃都快哭出来了，你快安慰安慰！”
唐酒酒拼命的对卫昭挤眼睛，卫昭却无动于衷，只是继续吃着刚才的那盘花开富贵，眼神避开，不去看唐酒酒和黄小淑的方向。
“皇后娘娘……我……臣妾还是先回去吧……”黄小淑的声音里面已经有了哭腔，她捂住嘴巴，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发出来，那会让她觉得在卫昭的面前更抬不起头。她不想这样，她爱的有尊严，不想卑微乞怜。
“不！不回去！”
唐酒酒恶狠狠的剜了卫昭一眼，怒了：“卫昭！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明知道小淑为什么过来我宫里！你态度好一点就那么难吗？！”
卫昭勃然大怒，强词夺理，这么幼稚可笑的事情居然也能做出来！
“哦？为什么？”卫昭挑起一抹冷笑，那模样刺痛黄小淑。
“事到如今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人家喜欢你，想过来看看你，跟你吃顿饭，很难办到吗？”唐酒酒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猛力的拍着桌子，她那举动看在卫昭的眼里，卫昭更是冷然，原来这么久了，还是这么粗鲁不堪，一点变化也没有。
“黄小淑，朕对你很失望。”
卫昭不带任何清晰的看着黄小淑，这一句话，话音刚落，黄小淑的脸色立即灰败下来，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唐酒酒的角度可以看见，有几缕血丝嵌了出来。
“她，就算了，你竟然跟着胡闹，你该知道，朕最厌烦的，就是这些东西。”卫昭接着说道，直说的黄小淑眼泪流下。那眼神……都让她的胸口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是呵，怪不得别人，只怪她自己，以为唐酒酒真的会帮到她。她不是不知道卫昭最讨厌这些为了家族而争风吃醋的戏码和明争暗斗，更尤其是现在皇后刚刚入宫，在卫昭的眼里，她一定是为了争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将主意打到了皇后的身上，想借着唐酒酒的身份帮助自己上位。
还记得，每次提及完颜真真的时候，那个嚣张的女人，卫昭的眸中都会一闪而过的情绪，叫做厌恶，她不是没发现，她那时还很庆幸，他虽然不爱自己，但是至少他不厌烦自己。不至于像完颜真真……
可是现在，她冲昏了头脑，连那仅存的一点点好感都亲手抹杀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黄小淑心里无声的叫喊。但是徒劳，卫昭不可能听见她苦痛的呐喊。卫昭永远只有那幅冷冰冰的表情看着她，不论她做了什么，都不会激起他一丝波澜，遑论壮阔。
她简直羡慕唐酒酒，唐酒酒还可以触怒卫昭。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
“皇上……臣妾……臣妾先行告退……”
黄小淑断断续续的说着，努力的压抑自己的哭泣，但是她还是哭了出来，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落，她控制不住自己，只能加快离开的脚步，夺门而逃，这里太屈辱，伤的她体无完肤，或许事情很简单，她心里却偏偏拧成了一个死结。
黄小淑掩面跑出去，唐酒酒听见她低低的抽泣，唐酒酒慌乱，自己好像做错事了……有种辜负别人嘱托的感觉，很不爽，也……也很歉疚……
未央宫的殿门大敞，卫昭和唐酒酒沉默的伫立在夜晚之中，这时，菊花嬷嬷匆匆赶来，端着两盘刚刚做好的如意糕和玉容酥，进了大殿。
“娘娘……这是？”菊花嬷嬷举着两盘点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因为殿中的两人对峙着，她不知所措。
“嬷嬷，现在没用了，你去倒掉吧！”唐酒酒愤慨道，她就不明白了，卫昭这又是和谁闹别扭！自己很过分吗？！
卫昭反而轻轻一笑：“唐酒酒，你太自作聪明，朕以为你记得的，那个契约里的条例。”
唐酒酒反唇相讥：“哟？这时候你又提起那个契约了？”
卫昭坐下，懒得与她继续口头上的纠缠。
“卫昭，你知道我是怎么对黄小淑说的吗？”唐酒酒静默了一会儿，还是率先开口。
大殿空荡荡，唐酒酒莫名其妙，觉得自己也有点冷。唐酒酒紧紧身上的衣服，吸吸鼻子。
“你可能没见过，在她面前提起你的时候，她整个人有多么的不一样。”
“菊花嬷嬷告诉我，她身体不好，常年喝药，这样的人，她还那么喜欢你，你连点怜悯都没有吗？”
“我对她说，我会让卫昭多去你宫里坐坐，我对人家承诺的特美好，结果呢？你一出现，她的梦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你忍心吗？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就算是你想凶我或是怎样，你可以之后再来找我啊。”
唐酒酒急了，说出的语句十分急切，不知怎的，从未将黄小淑放在心上的卫昭，此时警觉的口中的花开富贵一点也不富贵了……
唐酒酒说的，也的确是一直被他忽略的一部分。
他一直以为只要不在自己计划范围内的人，就全然没必要去关心，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而唐酒酒，却直直的说中了。
黄小淑喜欢他，是很早卫昭就知道的事了，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爱，但他觉得自己忽略掉这一部分，黄小淑就该自己明白。
黄小淑是右相的第二女，儿时她也会经常进宫，她不似别的侯门贵女，没眼色的黏在卫昭的四周，她从来都只是远远的看着，从不打扰卫昭。
“我不和你吵，以后我就和你讲道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人吃软不吃硬。”
唐酒酒看卫昭有些出神，想来，他是自己想通了吧？
“你也不必告诉我你明没明白我的意思，明天，我说明天如果你有心，就去黄小淑那里看看她，人家凭什么就得一直在哪里苦哈哈的等着你，要是我，我才不干呢！”
唐酒酒白了卫昭一眼，卫昭蹙眉。
他的脸庞微微低垂，长眉低敛，浅浅的蹙起一些，像是拱起的小山峰。唐酒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愿他是听进去了，不然自己今天一天的功夫算是白做了。
“明日，你陪朕去。”
卫昭似乎想通了什么，唐酒酒听了他这话，就恨不得掀桌！
吃吃吃，吃个毛！她陪他去算是什么怎么一回事啊啊？黄小淑欲说还休的样子，卫昭那个面瘫在旁边像个死人一样没有声息，还不是要靠她圆场？！
“……我不去。”
唐酒酒别扭着，卫昭不冷不热的说：“你不去，朕便不去。”
看着他那副吃定了唐酒酒会一起去的表情，唐酒酒就很烦躁！
几点疏星挂在天际，卫昭再次来到香积宫，特地避开了琼姬，通过漫长的地道来到了侯府。
与上次不同，简曦辞这次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凝重，能让简曦辞感到压力的，是什么？
卫昭坐在简曦辞的对面，茶盏仍旧是上次的那个，天色照常的似泼墨。
然而今天的简曦辞很不一样。
卫昭抬眼去看他。
“有心事？”
简曦辞沉闷的表情实在是太……让人看不下去了，卫昭大抵也是觉得这样的简曦辞让他很不习惯，道。
“嗯。”
简曦辞说。
“你记得琼姬的图腾吗？”
琼姬。图腾。这些都是太敏感的字眼。
卫昭当即沉下脸色：“当年那十名女童……有下落了？”
简曦辞颔首，叹道：“不错……你一定想不到……竟然……包括唐酒酒……”
简曦辞边说，边观察着卫昭的脸色。
卫昭心中听到唐酒酒名字，突地一跳，手一抖，茶盏竟倾倒出了茶水，卫昭难得如此失态。
衣袍沾湿，卫昭任由衣袍那样晾着，一动未动，仿佛在回味简曦辞的话。
“然后？”
卫昭随即恢复常态，淡淡的举起茶盏，送向唇边，一饮而下。
“你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唐酒酒，你动不得了，不能杀了她，更不能放她回白头山。”简曦辞冷静分析道，声音却犹有一丝犹豫。
见卫昭微微出神，简曦辞继续说：“发现这件事的是玲珑，那****在小筑内沐浴，玲珑闯入，意外的发现了图腾的存在，唐酒酒并不知情，很显然是有人故意隐瞒，或是她的爹娘也不知道自己女儿何时多出这么个“胎记”。”
卫昭从沉思中抬首：“你的意思是，要我留住她？”
简曦辞尚有些于心不忍：“是……而且要让她心服口服的留下……能做到这点，绝非易事，而我暂时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办法……大概你会看不起。”
“说。”卫昭似乎决心已下，只等简曦辞开口。
“用留住琼姬的办法……留住她！”看卫昭微愠，简曦辞解释：“拴住她的心，效仿先皇。”
“你认为我是为了帝姬之血才接近琼姬？”
卫昭质问。
“谨容，别不承认，你自己分得清什么是爱吗？你爱过谁呢？我是说除了你自己和皇位。”简曦辞不免悲悯的注视着卫昭，作为朋友，他怎忍心看着卫昭寂寞至此呢？
眼看卫昭再次沉默，简曦辞道：“不管你觉得自己是怎样的，不管你觉得这样是否卑鄙，这都只对……唐酒酒造成伤害，你若掌控的好，就可以全身而退……”
简曦辞诧异，这种话他竟真的说出口了，没有一点羞耻或是什么，他厌恶自己这副伪君子的嘴脸。想到当初听到先皇和前朝女帝的那段风流史，还只是他弱冠之年，他嗤之以鼻，对这种不择手段从他人那里窃取江山的行径大为批判，可如今，他要做同样的事了。
“唐酒酒不好驾驭。”卫昭抛出这么冷清的一句话来。
“我知道，你厌恶这做法，不然你想如何？砍断唐酒酒手脚将她囚禁在皇城里？还是用白头山几百条人命未下她？卫昭，你知道如果我们能清理干净白头山，我们还会等到今天吗？”
简曦辞郑重其事的说道说道，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是白头山山寨一直是个让朝廷头疼的问题，若是顺利……白头山山寨的问题也可以通过唐酒酒一并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