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望着他,摇了摇头,咬着嘴角,低声道:“妾怕见到陆府众人,被母亲责罚。”
桓言之低笑两声:“他们不敢。”不是不会,是不敢。“卿,只管跟在我身后,安心即可。”
桓言之目光清澈,笑容如春风般了无痕迹,却又实实在在的拂过心头,陆落扬唇一笑,点头道:“嗯。”退后几步“妾去梳洗着装。”
“去吧。”桓言之含笑的望着,冷风中纤细的背影,带陆落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伸手揉了揉眉头,清明的目光渐渐覆上一层疑惑,微歪着脑袋想了半晌,似是不解的轻叹一声。
不知为何,他竟对陆落生出一种奇特的心理,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所以桓言之疑惑了,不解了。
天色渐暗,桓府中,亭台楼阁,小径通幽处,燃起了一尺长的火把,火光在冷风中摇曳着,照的四周通明一片。
陆落一袭宽大的包白边黑袍,发髻高绾,露出白皙的脖颈,在火光的晃动中,亦步亦趋的跟随在桓言之身后,出了府门,前往王府。
车中桓言之一手执书,一手祗着脑袋,动作随意的斜靠在软榻之上,举止间,通体的华贵之气,流淌而出。
陆落歪靠在桓言之怀中,衣袍被压出细微的褶皱,她瞅了瞅衣服上的褶皱,又瞧了瞧桓言之的侧脸,手指玩弄着桓言之垂散在胸口的墨发,同样懒散随意。
桓言之伸手翻了一页,将陆落圈在怀中,声音低压道:“莫要玩闹。”说话间,将陆落又往怀中带了带。
陆落老实的将拨弄着发丝的双手放下,祗着下巴,无聊的爬在软榻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桓言之瞄了她一眼,表情不变,眼中却含了笑意,马车驶入主干道,周围渐渐热闹起来,不是传来恭贺之音。
正在这时,帷幔被人从外,唰的一声掀开,王祁妖艳的双眸似笑非笑的望着马车中的两人,他的动静不小,周围已经有许多人,好奇的探头看来。
陆落与他对视片刻,恍然想起自己还在桓言之怀中,身子一僵,赶忙坐起。
桓言之缓缓坐正,整了整衣袍,一派悠闲:“王祁。”声音淡淡,没有一丝不满。
王祁眼稍微调,带着几分笑意,动作随意轻佻的抬起陆落的下颚,两根纤长的手指夹着,左右扭动的瞅了瞅,那目光,似是在观赏一件玩物。
“哼!”桓言之轻哼一声,眼睛盯着书,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王祁却是悻悻地收了手,扭头笑道:“言之,此女在心瞅着甚是动心,不若你让与我如何?”
桓言之翻动书页的手指一顿,撩眼瞅去,语气淡淡道:“你说呐?”
陆落睁大双眼,乞求的望着他,可怜兮兮,桓言之轻笑一声,摆了摆手,唤道身旁,再次圈入怀中。
陆落此时不敢有任何动静,老实的俯在他的膝盖上,一双大眼圆溜溜的转了转,盯着王祁。
王祁瞅见她写满得意的小脸,咂咂嘴:“如此妙人,怎就让你得了去?”说着,身子向前倾,在距桓言之俊脸一尺处停下,戏谑道:“言之,我用十颗夜明珠,再加一株珊瑚树,于你换此女如何?”
桓言之温和一笑,瞅着他:“俗物而已。”
“言之。”王祁声音闷闷的传出,双眸闪烁不定。
桓言之瞟了他一眼,淡淡道:“还不出去?”这已经开始赶人了。
王祁歪了歪嘴,见陆落祗着脑袋瞅着自己,漾出一个妖艳的笑容,转身,帷幔翻动间,王祁妖异的背影消失在马车外,陆落对上一双含恨不已的眸子,对视了半晌,她冲着陆蓉嘴角一咧,划出一个得意优雅的笑容后,消失在帷幔后。
扭头对上了桓言之戏谑的双眸,陆落垂了垂眼,笑容隐退,安静的偎在他身旁,乖巧道:“夫主为何如此看妾身。”
半晌无人应答,陆落望去,桓言之已经又执起书本,细细评读。陆落瘪瘪嘴,同样安静的陪坐在一旁。
一刻后,马车停驻在王府气派的大门前。陆落紧跟在桓言之身后,随着他走走停停,不少人将目光投向陆落,其中难掩好奇,探究。
毕竟桓言之曾言,游历在外,不便纳妾,如今他身后,却跟了个美貌如花的女子,却是自食其言,更是让所有人对陆落更加好奇。
从进入大殿之中后,陆落就察觉到一道视线热辣辣的盯着自己,恨不得在后背给她烧灼出一个大窟窿,不用回头,她就知道除了陆蓉,还有谁?
陆落被安置在桓言之身侧,从头至尾,他宽大的手掌就一直停放在陆落腰肢处,维护之意显而易见。
酒至酣处,桓言之被一干人众迎到一旁,殿中太吵,陆落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桓言之完美的侧脸含着笑意,不时的说出几句自己的见解,而每到他言语时,众人都是面带恭敬的倾听着。
许是陆落的目光太过专注,桓言之似有所觉的侧了侧脸,望向几榻处,对着她微微一笑,转首又和众人言语。
陆落怔愣了半晌,侧了头,将目光放到几案上精美的菜肴上,专注的吃着。片刻后,陆落嘀咕两声,突然扭头。
陆蓉正怨恨的盯着她,此时陆落猛然扭头,措不及防,两人四目相对,陆蓉只见陆落本就比自己貌美几分的面容上,展露出一个甜美温柔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了句,完后微微一笑,回过身子。
陆蓉气的浑身颤抖,手中的酒盏几乎捏碎,一旁的陆碧见状,好奇道:“阿蓉,你怎了?”
陆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无事。”
陆碧见她不愿言语,也不再理她,同身旁的张氏姑子继续聊了起来。
桓言之回来时,就见陆落眯着双眼,捧着酒盏,一脸享受的饮着,模样自在无比,他伸手夺了陆落的酒盏,在陆落诧异的目光中,一口饮尽。
陆落瞪大双眸,望着他:“郎……夫主。”
桓言之目光复杂的盯了会儿手中的酒盏,转眼笑道:“怎得?”说着似是回味般:“此酒不过如此,卿卿,方才为何笑颜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