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育幼院,一个娇小的身影偷偷摸摸地走出房间,光着的小脚丫轻轻地踩在微冷的地板上,每走一步都轻颤着柔弱的身躯。
今天早些时候,竞风为了自己跟大个子打了一架,现在还在礼堂罚抄写圣经:五十遍究竟要写到什么时候?祁善芸有些愧疚地想。
犹豫之间,善芸已经蹑手蹑脚地走进礼堂,不出意外地,她看到趴在桌上打呼的竞风,口水都滴到本子上去了,笑着摇摇头,将他枕住的本子抽了出来,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他攥得紧紧的钢笔,一笔一划认真地抄写起来……
“嗯……你怎么在这儿?”竞风揉揉惺忪的双眼,不解地望着眼前的她。
“谢谢你今天帮我!”善芸转过头,一脸真诚地望着他。
“没事儿,这跟你无关,我本来也不喜欢大个子!”他淡淡地说道。
善芸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几片面包,一个鸡蛋,还有一瓶牛奶,递给他。
“我不饿!”竞风别扭地说着,倔强的他从不接受别人的赠与,可此时肚子却不配合地叫了起来。
善芸把手上的食物放在桌上,拿起本子便要离开礼堂。
“你不怕我吗?”
印象中育幼院所有的孩子都很怕他,没想到这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却不怕自己。
善芸转过身,轻轻摇摇头,冲他温柔一笑。
“有什么好笑的?”他脸色一变,善芸却没有露出丝毫惧怕的表情,竞风盯着善芸许久,最后才吐出一句坚定的低吟,“以后我来保护你!”
善芸用力点点头,笑得更开心了。
这一年善芸九岁,竞风十一岁。
从此以后只要有竞风的地方,善芸总会温柔地陪伴在侧,而善芸不论走到哪里,回头一看竞风总会在自己的不远处。
“竞风,听说今天会有一对很有钱的夫妇要来领养孩子哟!”善芸专程去他们的“秘密基地”找竞风,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有什么好高兴的?”竞风躺在树荫下,嘴里叼着一根小草,无所谓地说道。
“如果有爸爸妈妈,咱们就不是孤儿了!”
善芸一出生就被扔在育幼院门前,从没有体验过家庭生活的她,自然非常渴望有父母亲的陪伴。而竞风不一样,他是在母亲病故后,没有亲戚愿意收留他,才被迫来到这里的。
竞风没有再说话,猛地站起身来,狠狠地吐掉嘴里的小草,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竞风,你怎么了?”
被独自留在“秘密基地”的善芸不知所措地看着远去的竞风,一瞬间仿佛领悟到了什么,竞风原来也是害怕孤单的。
礼堂里,孩子们身着干净衣服,整齐地站成一排,等待着今天来领养的夫妇。
当然竞风并不在这里,修女们担心竞风会出来惹事,他愿意自动消失,她们真的是感激涕零啊。
不一会儿,一对上年纪的夫妻就在院长的陪同下来到礼堂,他们想要收养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毕竟他们年纪大了,太小的孩子照顾不了,太大的孩子又怕不听话。
在看过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之后,老妇人指着善芸说,“我挺喜欢这个孩子的。”
修女一听,赶紧将芸推到老妇人眼前,让她自我介绍一下。老妇人也蹲下身来,耐心地询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善芸摇摇头。
“孩子,别紧张,告诉我好吗?”老妇人轻轻拍了拍善芸芸的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善芸还是摇了摇头。
老妇人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牛奶糖,放在手掌上递给她,善芸看了老妇人一眼,将她手心上的糖抓起来,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旁边的修女看到这样的善芸,心想这个乖孩子也彻底曲被竞风给带坏了。
善芸一路小跑地回到“秘密基地”,她知道竞风一定在这里。果不其然,树下躺着的还是刚刚那个人。
竞风知道善芸来了,却没有扭头看向她,“你不是要爸爸妈妈吗?怎么没跟你爸爸妈妈一起走啊?”
善芸讨好似的将攥紧的拳头打开,里面是一块已经要化掉的奶糖,她拉过竞风的手,将手中的糖塞到竞风手里,却不想刚一松开他的手,竞风就将糖扔到地上了。
“我再也不要爸爸妈妈了,我只要竞风就足够了,竞风千万别不要我……”芸看竞风真的生气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哭了起来。
竞风一看到她的眼泪,刚刚还淤积在心头的怒气一下便烟消云散,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虎着脸粗声粗气地说,“以后不许这样了!”然后用袖子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嗯!”芸用力地点了点头:她发誓到死都不会再离开竞风了。
当时她并没有想到:最后先离开的人居然会是竞风。
这对夫妇最后选择了善芸邻床的小雨,当不起眼儿的小雨换上了老妇人事先准备好的小裙子,坐在宽敞大气的黑色轿车里,向曾经的小伙伴们挥手道别时,所有的孩子都发出了羡慕不已的唏嘘声,善芸却无所谓地冲着小雨挥挥手,为好朋友能找到幸福的家庭而感到由衷的开心。
只有竞风站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他知道这些本来都是属于善芸的。自私地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他将来一定要补偿她,让她过上这样的生活,他在心中发下重誓。
“走吧!”善芸目送小雨离开后,走到竞风的身边。
“将来你也会像她一样。”竞风坚定地对芸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善芸却轻轻摇了摇头,“我啊,只要竞风能一直陪着我就足够了!”说完自个儿笑了起来。
“傻丫头。”竞风将芸原本柔顺的齐耳短发揉乱,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开了。
时间的指轮飞速地转动,他们如今已是豆蔻年华的少男少女了。
善芸一下课便急匆匆地跑到花园,今天上课时,竞风因为睡觉被修女罚整理花园,善芸担心他偷懒惹修女生气,所以想要帮他一起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