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确实有些难以割舍。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不是吗,总有离别的一天。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再则可能就是某一天。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想必就指代这回事。”
“道理是这样没有错,可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妥的欠缺。”
“欠缺的东西十分多,何必在意这样的不足呢。”
“好像是这样。”
随着友人们的伴行,我来到了安监处。目视着眼前偏长的队列,感到一时半刻还不着急。趁着这样充分的余裕,我再次的向着友人们,简单的说几句告别的话。
“我很高兴能与你们成为友人,度过这不足半年的时光。虽然也有一些不如意的事,可那只是一小小部分。总的来说,能在三海市这个向往的城市留下这么多美好的记忆,我很是开心和满足。”
我就像是一位独裁者在自我发言,几位友人听着都甚是有些感动的不知所措。最为夸张的丹燕,更是有些忍不住眼眶的簌泪,隐约有滑落的趋势。即便如此,她还是那般要强的向我说道。
“芷兰,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说出这些伤情的话来。”
“就因为是这样的情景,我才能说得出口。”
“少罗嗦。”
丹燕那克制不住的眼泪,宛如喜悦侵袭春季一样的安详。使得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再一次掀起涛涛江水的狂澜。这即将要冲出喉咙的淤滞心情,正是此时心中的悸动。庆幸的是,皋月很快制止住了丹燕,向我露出微笑的说道。
“我就说不来什么好听的话,简单一点好了,一路顺风。”
“谢谢。”
皋月的话,像是春天里吹拂而来的阵阵凉风,清刷而过的将刚才激起的情绪安抚。平静柔和间,甚是能感受到她的那种温馨。拥有花卉姓氏的少女,名为五月别称的她,总能在关键时候起到作用。
最后,我将目光挪移到健轩的身上。明明就拥有着我们这些友人,他的身影却看上如此孤单与深沉。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叫唤出他的名字。
“健轩。”
没有回答,一直沉默在那里的他,像是一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越是这样,我越是愧疚的不知要说些什么才能将他从这份阴影中走出来。然而,超乎我意料的是,健轩缓缓抬起头,冷漠充盈双眸的他,轻声不带一点感情的问道。
“为什么到最后,你还在期望那个人出现。就这样带着悲伤,选择安静的离开三海市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你还如此盼望着那种无情无义的人能到来。”
自从那一天我与某个人的事被传开后,我们五个人之间的友谊,像是天灾一样的厄难,深深的划出一道裂痕。然而,最为激动的莫过是一直将之视为挚友的健轩。为避免这种不好的回忆占据心头,我强迫自己安静的向他说道。
“因为我们都是友人啊,你想想以前他帮过我们,也给我们提过不少建议。再说了,是人都会出错,更何况还是年少的我们……”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袒护着他。”
健轩的话,使我不能在那般倘然自如的应对。克制不住的情绪,踊跃在心头的不甘,那仿佛即将要流露出来的晶莹泪水,难过与悲伤混合在一起的心情。为不让他们见识我这般丑样,我低下头啼泣的说道。
“我没有袒护着任何人,也不会偏向着任何人,只是事实就是如此。过去的日子里,没有他在我们也不会如此欢快。所以,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有一定的理由,我相信那样的他。”
“别把他说成像个伟人一样,我没有这样的挚友。居然让你……”
“健轩,够了。”
猛然间,我大声的呐喊出心中的气愤,制止住了眼前健轩续而说下去。强制停止下来的吵闹,这一举动吸引了许多在机场的游客望向我这边来。这种以往想象不到,只能在假设中出现的场景,我演变成主人公的站在其中。
哪怕因为这样的胡闹成为了所有人的焦距,我也不惧怕将这般丑闻抛到脑后。我知道,如果此时不将话说明白,那么这一切所带来的后果就演变成无止尽的误会。
“健轩,不要在说什么没有这样的挚友,这种欺骗自我的话了。那些过往,曾经,一系列的美好记忆中,不都存有过他的痕迹吗。仅仅因为这样,就将他从记忆中抹除,这不是很残忍吗?”
“如果,那个人使你如此难过,我宁愿变得如此残忍,也要将这个人从记忆中剥夺。”
“健轩,你到底要我如何是好。”
谎言在这般昭示的现实面前,宛如白纸一样的脆弱,轻轻一刮便能留下深厚的痕迹。再也安抚不住的情绪,随着眼睑渐起的雾霭。狂如堤坝崩塌的泛滥,那踊跃而出的晶莹的泪水,缓缓流淌过脸颊。
温和的机场大厅里,我感受到冰一般的寒冷。从脊髓深处传来的那种寒颤,全身不由的颤抖起来,双手不受自我控制的互相交叉攥住着。即便指甲没入皮肤,骨头此刺穿皮肤,我都感受不到一丝疼痛。比起这些外在的疼痛,作为感受一切的枢纽。承受所有情绪的心,此时已然痛彻不已。
“你说,他是无情无义的人。你说,他是不配做你挚友的人。就算全世界都不认同他,指责他背信弃义。就算如此……就算如此……我也无法接受这样没有他存在的记忆。”
“为什么?”
“世界上不存在为什么,有的只是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念着,理所当然的想着,自然也就理所当然的喜欢着。所以,请不要再说那种话。”
“我知道了。”
留下这句话,健轩头也不回的从我眼前背道而驰的走向机场入口。那个方向是渴望出现的希望,却成为了不期望的失望。脑海混乱的翻滚着,掀起的巨浪将拍刷的快喘不过气来。这样的结果,这样的结局究竟是谁写下的伏笔。
不明白,不理解,更加不知所措的明天。我陷入了恐慌所带来的迷惘中,时间被停止在这一刻中,唯独还能感受的疼痛,是加予我身上的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