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朝着老太君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先至歉意:“本不该这个时候前来打扰,”说到这里,雁来红了眼圈:“老太君,雁来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求您,求您救救我父亲。”
白家老太君闻言还是知道礼数的,看着雁来憔悴的厉害,心里的不悦去了半分,“好孩子,亲家公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不让老大打听着呢,你也先别着急,看把这孩子吓的。”最后这句是朝着三夫人说的。
三夫人赶紧接上话:“薛小姐,快过来坐下,咱们慢慢说。”
旁边有丫鬟在老太君脚下放了个矮凳,雁来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在矮凳上坐了下来,拿着帕子攒了攒眼睛:“不怕老太君和夫人笑话,从昨个儿知道了消息,到现在我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来了咱们家,我这心里才算有点底。”
三夫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笑语盈盈:“好孩子,这天气渐渐热了,你可得保重好身子,老太君的小厨房里有刚煮好的杏仁露,我让丫头给你端一碗来,可好?”明明问了可好,却也不等雁来回答,叫了身旁的丫头来:“去给薛小姐端碗杏仁露来。”
雁来心中有数,她这时在打太极呢,不知道能打到什么时候呢,还不如开门见山,要等她们往这上面引,估计黄花菜都能凉了。
三夫人帕子一拂还想说什么,雁来就当没看见,转过头对着白家老太君道:“老太君,我从小就没有祖母,在我心里,您就跟我亲祖母一样呢。”
老太君一听这话,心中还是舒服的,“我头一回见你这孩子就觉得亲切,等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长久的在一起了。”
三夫人凑趣:“可不是,别说您了,就是我见着了都觉得亲切。您看着眉眼精致的,就是柳儿这公认的美人都比过她,对了,柳儿就是刚才去接你的丫头,老太太身边伺候的。”
老太君笑道:“你又在乱嚼舌头了,她一个丫头,怎么能和我们雁来一个千金小姐相比?”
“是,是,是,瞧我这张嘴,薛小姐可别怪我。”三夫人毫不在意的笑道。
要是换了旁人听了这话,估计得羞的抬不起来,但是雁来是谁,从小被父亲当作男孩教养,在家里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又是个现代人的灵魂,这讽刺人的话怎么会咽不下去?
雁来没有接她的话:“老太君,我就是想求您,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父亲一面?”
白鸿的父亲是没有什么能耐,但是她知道他的姑父刚迁了吏部侍郎,从青衣卫手里要人是不可能,但是见个面估计还是能办到的,现在就看白家肯不肯帮忙了,她为什么没有一听到信,就来白家求救,也是给白家一个缓冲的时间,让他们商议商议。虽说即将是亲家,打着骨头连着筋,到底这婚还没有结呢,就是成婚婆家说不帮忙,也一点办法也没有呢。
这一会三夫人不敢先开口了,老太君也没有吱声。
雁来只得道:“您也知道,我母亲常年卧病在床,我一个女孩儿也不能抛头露面的,实在是没有办法呢,还请老太君出手相帮。”
白家老太君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咱们家什么情况,我那三个儿子一个争气的都没有,就是鸿儿进了布政司,让我这一把老骨头,心里稍感安慰。青衣卫,”她顿了一下,“谁敢去撸他们的胡须呢?”
这就是打算不肯相帮明显的敷衍了,雁来扑通一下跪到地上,“老太君,我现在只能求您了呀。”说着帕子捂在嘴上,嘤嘤的哭起来。
三夫人赶紧站起来:“好好的怎么跪下了呢?”话说着却拿眼睛去瞟白老太君,雁来低着头,哪能看的见?
老太君还没有发话,外面传来阵阵莺声笑语:“我说表哥,不过就踢了十来个你就不行了?”
一个男声跟着回复:“你净淘气。”
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三夫人低声道:“快起来,表姑娘和鸿儿来了。”
雁来暗道一声晦气,若无其事的爬起来,依旧坐了矮凳上,不过这会她还是很感谢三夫人。
她刚坐下,进来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衫的女孩儿,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表姑娘。后面跟着一个束发的高个男子,说说笑笑的进来。
昨晚妓院门口见着的人果然是他,衣服换了一身,不过下摆的五彩络子却没有换,一根络子,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代表什么?
雁来脸微红了一下,头低的更厉害了。
那表姑娘进来直奔老太君的怀里,笑道:“姥姥,表哥踢毽子笨死了,十来个都踢不了,我一口气就踢了三十个。”
原来是白鸿姑姑家的。
老太君亲昵的捏捏了她的脸:“你这孩子肯定是你表哥踢的时候,在旁边捣乱了。”
都多大了,还踢毽子,真是没事闲的。
表姑娘撒娇道:“我就知道姥姥向着表哥。”不过,这会了,表姑娘仿佛才看到她一般,眨眨眼睛:“咦,这是哪家的,往咱们家干嘛来了?”
听听,这是哪家的?不过雁来好涵养,微笑着朝她点了一下头。佛印说过,你自己心中是屎,看着别人就是块屎。心中有佛,看别人自然就是佛。
表姑娘一问,白鸿仿佛才看到这儿还坐了一位小姐一般,连忙要避出去,三夫人喊道:“鸿儿,哪还用避出去,快过来见见你媳妇。”
这么一说,白鸿愣了,听说薛家小姐,皮肤白皙,漂亮聪慧,学富五车,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面中带黄,一身豆绿色的衫儿,色都快掉没了,穿了一双绿面的鞋子,上面连个花纹都没有,戴的这套玉兰花的头面倒是好看,但是银的,好看也去了二分,低眉顺眼的坐在那里,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当年连棋艺都赛过长安郡主,名动京城的人!这品貌可是连柳儿的三分也赶不上哪,这真是他心心念念的薛雁来,和书房里挂的那副画可真是差远了,难不成,他见错了人?不对,杏核眼可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