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一口气,缓缓走进了皇府的后花园。
现在正是子时刚过,缓步走近花园,一阵扑鼻而来的芳香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夜半时分,正是昙花绽开的时候。她被那暗幽的方向指引着脚步,一点点靠近……
昙花开的十分灿烂,花瓣绽放,白色的花瓣上沾上了点点晶莹。
直起身子,她面朝着故乡的方向,追寻着明月的足迹。望着月亮,她有说不出的寂寞。也许,那月宫中的人儿,也是如此……她无法释怀,也无法忘记,更无法放下一切,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也许,以后会,但是,现在不行。
花瓣上的露水累积成了丰盈,缓缓沿着花瓣的轮廓,滴落在脚下的花土上,不见了踪影。
清凉,芬芳,花儿绽放地如此艳丽,即便艳丽之后,是消逝的死亡……
昙花一现,总是如此美丽。她伸出手指,接下那滴落的露水。
指腹轻轻揉搓,让那露水的芳华融入自己手指的感觉,沁凉于心。
抬头,望向花园深处的一座小楼。她微微颦眉,自从来到这二皇府,她就暗中熟悉了地形,只是……从来不知这花园中还有一座小楼。月光倾洒在小楼的栏杆上,映射出一个悠然的弧度,如月下天楼般美得很不真实,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往小楼走去。
流连于楼下,那红木楼阁,让她的目光移不开了。
推开那一间屋子的门,她缓步走进了屋子,黑暗中,借着月光,赫然看见一副巨幅人物画像。
她微微一怔,不顾那小屋中很久没打扫而发出的刺鼻气味,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放在一旁。
微弱的烛光,为她宽阔了视线,眼前不再是黑暗一片……
当她把目光移向那挂在墙上的巨幅人物画像,顿时间像被石化了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个女子,画上画着的,是个侧着身的绝美女子。美的,是那一笔一笔细腻勾了出来的弧度……柔软的发丝散落在肩边,女子微微仰头,望向天空中的一轮明月。柳眉如月梢弯,杏眼如星般明亮,红唇微微勾起,是幸福,是满足。画工精细,足以看出画者用了十成的功夫,去描绘这一副画。用了心,仿佛,话中女子,就是画者一直守护的人……
凤然呆立在原地,不是因为这女子的美丽,而是……这女子给她带来的熟悉感觉!
她的脑中轰然一震,絮儿……絮儿长的,不就极像这画中女子吗?
画中女子是侧脸,她看不清楚女子的整张容貌……可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看见絮儿之后,会如此熟悉。这女子的轮廓,这女子的侧身,竟然……竟然那么像一个人!一个……已经离开了她很久的人!她从小到大都在皇室中长大,因为父王膝下没有儿子,她没有哥哥,只有一个姐姐,父王曾经收过一个异姓皇女,叫飘絮……飘絮……不错,就是飘絮!她只见过几面的人,甚至不曾去了解的人!虽然见过几面,可那叫飘絮的女子美的极不真实,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为什么,飘絮的画像,会在这里出现?难不成,寒枫暮……
凤然举起蜡烛,赫然发现,落款处提名,真真实实的三个字……寒枫暮……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凤然本能地迅速熄灭了蜡烛,闪身进了内阁,借着月光,她可以很成功地隐蔽自己,又能看清来人的面貌……深夜,会是谁?
那缓缓踏进屋子的黑金色蛟纹靴出现在视野之中的时候,几乎要夺走凤然的全部呼吸……
寒枫暮?他……他怎么会在深夜来到这小屋?难道他没有……
想起那巨幅人物画像的落笔名是寒枫暮,想到他如此用心地去描绘一个女子,她不免心生疑惑。
他深夜来到这儿,以她仅有的了解,若非绝对重要的事情,他定然不会如此用心去对待……
难道,那画上的女子,不是飘絮?这不可能的……天底下不可能有两个长的如此之像的人,几乎一模一样。若非孪生姐妹、兄弟,这种可能几乎为零。虽然只有一个侧脸,可飘絮的音容笑貌,待自己如亲生妹妹般的好,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自己却无法忘记她!
直到……那场,她记忆犹新的栽赃陷害,降临到姐姐的头上,那是一场灾难……
飘絮为了救姐姐,将所有的不存在的过错揽到自己的身上,让父王痛心疾首地下了死令。
姐姐逃过一死,却再也没有人在皇宫中见过这个异姓皇女飘絮。
她本来在皇宫中的待着的日子就不多,大多数时间都要和霜雪一同跟着师傅每日枯燥无味地修习箭术、骑术,以及控蛊术……曾经问过父王,因为太早懂事的她,明白皇宫中那步步为营的陷阱。父王留给她的,只有已将飘絮秘密处死的消息……
如雷轰顶,那是她记忆犹新的感觉,当时的感觉,让她哑了声,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转身,一如来时一般离开,直到与霜雪回到殿中,遣退了所有人,才独自一人哭的天昏地暗。
她一直很坚强!从来不轻易哭!却不知为何,要为一个并没有太多交情却记忆深刻的人哭。
也许……真的是惋惜那在皇宫中本来就少见的亲情,就这样离自己而去的事实吧。
没想到,再见到飘絮那张美而不艳媚的容颜时,竟然是在寒枫暮笔下的巨幅人物画像上,这……是不是冥冥之中,天安排好的?难道说……父王当时是骗她的,飘絮,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