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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通天门凯歌

————本章为以李纲为中心的上帝视角—————

靖康元年正月初九

李纲做亲征行营使,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有点赶鸭子上架。李纲政和二年进士及第,三年后任监察御史;不到半年,因为与蔡京等六贼不睦,改任起居郎,负责记录皇帝的饮食起居;三年后,因为批评朝政,被徽宗赶到福建沙县做税务;收税收了六年,徽宗宣和七年(靖康元年前一年)李纲被召回京,做太常寺少卿主管礼仪。可以说,在李纲被任命为东京保卫战总指挥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军事,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国家危机,满朝懦夫,局势已然舍李纲其谁。

然而,战争一打响,李纲便发现没有经验的害处,开封城西北面的牟驼岗,养了战马两万匹,豆谷等粮食饲料堆积如山。金兵有郭药师做向导,对东京各项陈设比李纲还熟。他们杀到东京后,直奔牟驼岗,吃宋粮,攻宋都,当真悠哉非常。

李纲得知牟驼岗沦陷,捶胸顿足,纵使他是文臣,也知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金兵孤军深入,最缺的就是粮草,如今占了牟驼岗,半年可以无忧。自己犯下如此大错,后悔无用,只能加倍努力予以补偿。所幸,宣泽门初胜,宋军暂且稳住阵脚。李纲也算是可以向皇帝报喜了。

“胜了?!李相公,真的胜了?!”钦宗听到李纲的汇报,喜形于色,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反复询问,似乎不敢相信。

“是,”李纲回答,他示意身边的侍卫献上一盘金耳环,道,“陛下,这些金耳环是金国军官佩戴之物。臣与宣泽门上下将其缴获,献与陛下。”

钦宗见到有战利品,更加欣喜。试问,几个少年不愤青?钦宗得知初战告捷,瞬间又有了万丈豪情,大概是想起自己还未被吓破胆之前有关君临天下的种种幻想。他狠拍龙椅把手,器宇轩昂道,“原来金国不过如此!好!好!”说完,他走下宝座,拉起李纲的手,“李相公,真栋梁也。如今之战局,乃至今后收复燕云之战局,朕皆仰仗李相公已。”

李纲跪地谢恩,他正在答,“臣鞠躬尽……”突然,殿外传来宫中侍卫惊慌的喊声,“不好了!陛下金兵攻打通天门了!陛下!陛下!!”

钦宗听到这个,愣了半晌,腿一软,要不是手可以拄住李纲的肩膀,他就瘫倒在地上了!通天门是什么地方?通天通天,直通天子近塌之门。通天门坐落汴梁城正北方,打进通天门,直接便是钦宗从小游玩的万寿山,无遮无掩,金军可以单刀直入,刺进北宋神经中枢。钦宗本就胆小如鼠,听到这消息,自然吓的六神无主。连一句,‘李相公,如之奈何’也说不出来了!

只听李纲扶住钦宗道,“陛下勿忧,微臣已在通天门部署重兵,现在微臣便去通天门指挥。”

钦宗吓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可’,或者‘知道了’,这些帝王答复臣子的常用语也讲不出,只好点点头算是对李纲的答复。但,惊恐已经让他失去了判断是非的能力,李纲前脚刚答——宣泽门大捷,后脚便传来消息——金军攻打通天门。这让他深深怀疑李纲的战报是否为真!莫非李纲也是那种欺世盗名之徒!?

此时的李纲一心惦念战事,完全不知钦宗已经疑他了,他虽然已在通天门布置重兵,但皇宫重地,天家生死,他不得不分外谨慎。于是李纲道,“陛下,请将禁军驻守皇城的神臂弓手借给微臣。”

钦宗听到此处,更加怀疑,刚刚李纲说他已布置重兵,现在又要借兵,是不是他根本没有为这场战争做好准备?莫非李纲真的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然而,金兵压境,即使钦宗怀疑,此时也只能信任李纲,于是又点了点头,允了李纲之请。

天通门接近皇宫后门,而李纲向钦宗禀报的地方却在皇宫前正殿,距离天通门还有二十里之遥。于是李纲点了神臂弓兵一千后,舍经从权,不顾礼法的跑步在皇宫中通过,急奔前线!

等到他赶到通天门上,见得金兵竟然已经渡过护城河了!金国攻城队几个人顶在前头举着牛皮盾牌,几个人在后搬运云梯过河,眼看着就可以用云梯登城,与守城军队肉搏了!战事千钧一发!所幸,李纲带来的一千神臂弓手呼之即来,来之能战,李纲一声令下,他们端起神臂弓,一齐猛射,箭矢转瞬如雨下。神臂弓乃大宋神器,箭矢射出,能射入榆木,人类肉身轻松射穿,普通皮甲一触即透。神臂弓第一次激发,金军盾牌手到地不起;神臂弓手以城墙为支点,填装箭矢,片刻后,第二次激发,搬运云梯的金兵直接被神臂弓招呼得血肉模糊,非死即残。金兵惊骇于神臂弓的强大威力,铜钲响起,鸣金收兵。

李纲人如其名,性格刚烈,他指挥的部队,向来不惧短兵相接。他眼见金兵死伤惨重陆续退去,又见得退去的金兵只是身着皮甲的步兵。于是打开通天门,放出城中骑兵追击退散之金兵。他又听瞭望手讲到不远处山坡藏着金军攻城器,于是决定斩草除根,再次命闻讯赶来的敢死队出城绝杀,敢死之士最为勇猛,他们冲向山坡砸掉投石机,又烧毁登城梯,不留一片可以修复的器械给金军。

通天门之战打了一个上午,金军不甘心如此战败,转攻宣阳门、陈桥门、卫州门几处北方城门。但他们打到哪里,李纲带着神臂弓手守到哪里。金军本就是骑兵,不擅长攻城,攻城器械又被毁掉,自然战果寥寥。等到日头西落,天色转暗,金军望城兴叹,无可奈何,不得不放弃进攻,再次退去。

窝囊了多年的大宋战旗,此时迎风招展,看上去分外灿烂。战后,宋人清理战场,发现四座城门下共有金军尸体三千余具,战果辉煌!城内的百万百姓也知道了东京守军大获全胜的好消息,壶浆箪食的壶浆箪食,奔走相告的奔走相告,东京城内一时间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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