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张潜与程飞命悬一线，二人已抱必死之心并无还意。恰在此时，自张潜身后出现一队人马，约有二十来人，为首正是孔玉兰。
张潜大喜过望，问：“妹子，怎么是你？”孔玉兰答：“我正率弟兄们在此附近打粮，听到此处人喊马嘶，枪声大作，不想遇着仁兄了。兄如此狼狈，却是何故？”张潜说：“一言难尽。”便将其事略微说了一遍。
孔玉兰说：“兄且先走，我来为兄抵挡一阵。”
张潜说：“使不得。敌人一百来人，你才二十几人，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孔玉兰答：“即便如此，请兄速走，为兄安全，愿拼死一战。”
张潜不同意，说：“不能因我而使妹妹遭难，我若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使妹妹独当一面，则我道义何在？良心难安哪！”
孔玉兰听到此处，拔出枪来，对准自己头部，说：“仁兄若不答应我的要求，我立即开枪自裁，死在仁兄面前。”
张潜手无足措，不知该当如何。
孔玉兰又说：“仁兄走后，将此事告知我哥哥孔增荣，说不必为我报仇，亦不必有所牵挂，叫他多保重身体……”孔玉兰两串泪珠淌下来。孔玉兰擦干眼泪，下令说：“弟兄们，随我来！”孔玉兰向张潜一笑，说：“仁兄今后万万珍重，我去了。”孔玉兰率手下从容拔出枪来，向敌人迎去。
程飞握住张潜手臂，说：“八弟，快走，莫辜负了孔姑娘一番好意！”张潜狠下心来，说：“好，我二人以最快速度赶回军营，调军队来救玉兰。”
二人回营后，张潜立即传令全旅官兵集合，随后吩咐有一团驻守营地，余者全部出征。张潜率领军队浩浩荡荡开赴落草山。
等到乱草山一看，张潜傻眼了。尸横遍野，杂草鲜红，战斗早已结束。张潜徒步在尸体中穿行，在一具女尸前驻足了。那女尸通身中弹十几处，胸口一弹最为致命。这具女尸正是孔玉兰。张潜回想起当初救下孔玉兰，与她相识相处一幕幕情景，心中一阵巨痛，俯下来，抱住孔玉兰死尸，泪如泉涌，在场之人无不动容。程飞心想：自结识张潜后，我初次见他哭得如此伤心。便说：“八弟，死者已矣，节哀吧。孔姑娘见你这样，定然不会安息。振作起来，你还有更要紧之事要办。”张潜听从程飞之言，放下孔玉兰尸身，将其葬在山坡之上，张潜亲手在墓碑上刻下“侠女孔玉兰墓”。随后，率部赶赴霍山。
张潜见到孔增荣，以实情告之。孔增荣恸绝良久，仰天长叹。孔增荣定了定神，与张潜说：“我山上所部人马交与你编制。我妹妹一死，我也没什么可图了。我回老家去，搭一草屋，将我妹妹移葬那里，此生我为我妹妹守陵。”张潜见孔增荣决心已定，不好再劝，点头答应了。
张潜回军后，食不甘味，坐卧难安，弄出一场大病来。郭氏兄弟闻讯，前来探望，张潜强打起精神，苦笑道：“哥哥，兄弟抽闲看我，我张潜感激不尽。”郭景山忙说“兄弟哪里话来？我听说兄弟遭人围击，又闻听兄弟身子有恙，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兄弟身边，哥哥好深担心。”张潜说：“劳哥哥挂心，我没事。”郭景山压低声音问：“兄弟可知遭了何人暗算？”
“戴笠。”张潜答。
“戴—戴笠？！”
“怎么，哥哥与他熟悉？”张潜问。
郭景山将头一转，说：“有过几面之缘，说不上熟识。”
郭景川插话：“哥哥一向与戴笠处长交情不错，怎能说不熟识呢？”
郭景山狠狠瞪了郭景川一眼，说：“你懂什么？官场上的事，做做样子而已，少要胡言乱语。”随即冲张潜一笑：“兄弟，你好好养着，我与景川先回去，过些时候再来看你。”张潜也是一笑：“哥哥，兄弟走好，进峰就不远送了。”
过些时日，张潜身子渐好，应孔增荣所求将霍山土匪改编为两个团，收编为自己军队，军事实力大增。自此，每日加紧训练士卒，心情日益见好，可心底始终留下一块不可医愈的心伤。
这年冬天来得很早，鹅毛大雪纷纷而下，张潜独自站在院中，暗想：家乡山西是否也漫天飞雪，好久没有见到北国风光了。忽然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不看也知道是杨凤莲。
“怎么，有心事？”杨凤莲先问道。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是想家了？”
张潜这才回身看看杨凤莲，反问：“你难道不想？”
“怎么不想？当初跟着你出来……”
“这不是你要来着？我可没求你来。”
“我原以为有什么好玩的，没想到跟着你遭了那许多罪不说，还操碎了心……”
张潜故作生气之状，说“你若以为在此处不好，可以回去，我会派人送你。”
“呀！你真要撵我走，没想到你这般无情。好，我自己走，不用你管。”说罢，转身要走。
张潜赶忙拦住，满脸赔笑：“大小姐，我怎会让你走呢？我要将你气走了，我宁把满地白雪吞入腹中，变成雪罐子。“
杨凤莲扑哧一笑。乐了，说“得了吧，你没等吃尽院中的雪，早已成雪人了。”
“气消了吧？我想请何武、程飞两位哥哥来喝酒，暖暖身子。”
“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我去就可以了，你帮我准备准备。”未等杨凤莲回答，张潜身影已晃出院中。
说来也巧，没走多远，便撞见程飞。张潜一笑：“五哥，小弟正欲讨饶，不想哥哥驾临，省去小弟大半路程。哥哥暂且休息，待小弟唤来三哥，我们兄弟再开怀畅饮。”
只见程飞脸色慌张，“八哥，三哥他……”
张潜收住笑容，忙问：“三哥怎么了？”
程飞说：“八弟别急，三哥被陈诚叫走了，看样子似乎要有事……”
“到底怎么回事？”
“我本打算与三哥同来找你，兄弟三人一醉方休。这不，正往你这儿走，谁知有人叫走了三哥，那人一身军装，像是传令兵。他说陈诚有要事相商，让三哥即同他去见陈诚。三哥与他走后，我急来见你，便在此相遇了。”
张潜正思忖是否去见陈诚，去是杨凤莲在后呼叫着过来。杨凤莲声音发颤说“有一箭射入院中，吓我一跳。箭头挑一张字条，你看。”杨凤莲颤抖着玉手将字条递给张潜。张潜不看则可，一看脸色苍白，大吃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