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巫师家族？”何骏瞪着被酒精烧的通红的眼，盯着我电脑上放大的张雅妮的脸。他使劲晃着脑袋，似乎想探究下这张脸究竟有什么不同。“有粉刺。”这是他研究后的结论：“内分泌失调，性生活严重不协调。”
我被呛得说不出话。我以为他至少会对她的容貌进行一些评价，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么猥琐的话。
“我说的真话。你看，长期缺少男人的滋润，脸上长东西不说，性格还喜怒无常。”何骏一副专家的嘴脸。
我觉得这种话题过多的探讨，对人有点不尊重。于是，我闭上了嘴，不予回应。
“此女非凡人能降伏。”何骏摇头晃脑地叹道，“可惜了。这么好的资源就这样荒废着。”
“漂亮吧？”他终于有点说到重点了，我连忙给予适当的引导。
“漂亮。”他点了点头，“可惜咱够不着啊。太可惜了。”
“不见得。”我又切了几张图片给他看，“这是我们处熟了以后拍的。”相片上的她有了笑容，眼里带着火辣辣的欲望。
“哟！”他再次瞪大了眼，“野味十足嘛。”
于是，我把那次差点被刘晓艳捉奸在家的经过说了一遍，并特别重述了第二天她在路上挑逗我时说的那句话。——“有机会，也来偷我一把？”
何骏不停地笑，拍着巴掌直呼她为妖孽。最后非常肯定地说：“偷，不偷就不叫男人了！”说完，他似乎有点回过了神，问我：“那刘晓艳你怎么处理？我跟你说，她可是我哥们，你俩要是一个不好，我可就难做人了！”
这倒令我有点犯难了。屋子，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就在我们俩都为各自的事愁肠满腹的时候，与我们一墙之隔的张雅妮的书房，传来了她打电话的声音。那是一种情绪失控时歇斯底里的吼叫。
她在说：“你和她在一起能不能对她好点？动不动把我扯进去做什么？你们爱你们的关我什么事？你是不是男人？”
我和何骏对视了一眼，有状况。于是我们都贴近了墙，听她略带哭腔的声音。
“你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个变态对我做了什么？我的空间，我的邮件里全是她恶毒的诽谤和诅咒！而且很久了，我都不知道，还是朋友提醒我的！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到我的生活么？”
然后安静了一会，估计她在听对方说什么。
“停！别说没用的了！我问你，我到底勾引你了没有？你都怎么跟她说的我？……你怎么这么笨？明知道女人心眼都小！你还在她面前说我好！……好了，别说了。拜托你们好好处下去，别再扯到我。OK？这变态，搞得全天下就只你一个男人似的。操！”她以一句脏话结束，挂了电话。
“三角恋。”沉默许久，何骏得出论定。
“应该是别人恋她，把她扯进去了。不然不会那么抓狂。”我多少听出了点端倪。
“又一个偷吃没擦干净的男人。唉，做男人不容易啊！”何骏感慨着。此时的他倒深有感触，因为他自己现在正麻烦着呢。
隔壁屋在放音乐，是迪曲。我突然想到前几天刘晓艳和她一起跳舞时的场面。她现在，是在发泄吧？真是家家一本难念的经，你看她深居简出一个人简简单单的，好象也摆脱不了俗世的困扰。这叫什么？——闭门不出，祸从天降！
天有点晚了。何骏带来的两箱酒我们才消灭了一半。他的电话一直在震动，是小雅找他。震得他烦了，干脆直接关机。
“你不怕家里找你？”我对他的举动深表同情。好象我们认识起，就没见他关过机的。
“我爹知道你号码。嘿嘿！”他得意地晃着脑袋，“今天能清净一会就清净一会。明天再好好面对吧！”
当晚，俩个男人睡一张床。说真的，好象这辈子记事起我就没跟男人睡过一张床。一晚上我都在翻身，而何骏，则像猪似的倒头就打起了呼噜。我蛮佩服这家伙的，天塌了他也一样睡的安稳。
夜里，我听到阳台上有响动。悄悄掀开窗帘，张雅妮正在月光下抽烟。她的侧脸特别苍白，半仰着，我看到有晶莹的泪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的长发被风吹起，飘在身后，她好象很冷似地抱住了肩膀。
“去安慰安慰她呀！”何骏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趴在我身后往外看着。
“你吓死人！”我被他吓了一跳。这家伙，睡觉打呼噜能吵死人，居然还会突然醒来。
“你不去我去哈！”说着，他就要下地。我连忙拉住了他。开玩笑，就以他那副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尊容，不把人吓跑才怪！
我很快穿好衣服下了地。轻轻拉开了阳台门。外边的气温很低，冷风吹得我打了个寒战。张雅妮面无表情地地看住我。但她没有走开的意思。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以来，我摸清了她的一些脾气。如果她非常抗拒你，那她一定会直接走开。反之，则说明她不介意你的出现。
“心情不好？”我在她身边站住，和她并排着靠着栏杆。月光不够亮，我特意凑近看了一眼她的眼睛。果然，变成紫色的了。
“我曾经有一个特别好的哥们，但是，从此就失去他了。”她轻轻吐着烟，眼睛一直看着前边的某个虚无点。
“傍晚，听到你打电话……是他吗？”
她点了点头。仰天长叹了口气：“一个有家室的男人。”
“是他妻子骚扰你？”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不。”她扭过头看着我，眼神非常犀利，“你觉得，我和他有什么吗？”
“不好说。”有时候我觉得诚实确实不是好习惯。但是我这人，时常会嘴比脑快，说完就后悔。
“是呀。”她似乎没生气，说道，“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全天下的人都会以为我对他有非分之想呢。但是，我和他妻子却非常要好！”
我有点了解她的习惯。当她想说一件事的时候，是不需要我插嘴开导的。
“他妻子是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跟了他的。那时候他只是个小混混，她却义无返顾地爱着他。结婚、生子，一起打拼，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日子终于好过了。她却无限怀念从前一穷二白的时候。她说，至少那时候，他是完全属于她的。而现在，她时常连他的人都看不到，更不用说心了。”她停了下来，无限感伤的样子。
“男人有钱了就变坏。”我叹道。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也许一开始，你无心想变坏，但世上那么多诱、惑，却会主动拽着你往那些看似绚烂的泥潭里沉去。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曾对他说，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女人像他妻子那么爱他了。除去他现有的金钱地位，相信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但他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欲望。他爱上了一个大学生。决定离婚。我劝过他，但没什么用。”
“是那个女学生骚扰你？”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是的。其实我都好久不曾跟他联系了。自打知道他决定离婚跟那女孩在一起，就不太想联系了。我觉得，曾经在我心目中那么光辉的一个男人，已经没有从前那么美好了。抛妻弃子，这么聪明的一个男人，居然也会干出这么蠢的事！”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我只是点了点头。我觉得她，好象有点管太多了。别人的家事，操什么心哪。
“我们曾经特别要好。因为一些事，他给予了我无限的关照和安慰。所以，我时常会把他当兄长一样的对待，甚至是长辈的感觉。而那个女孩，大概是黑了他的电脑，在他QQ里发现了很多女性。她就挨个骚扰过去。之前他有跟我提过，但我没太在意。毕竟，我们相隔那么远，也不常联系。”
“那女孩心理有问题吧？还挨个骚扰？”我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在想，这男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样的女人也敢要！
“可能是爱之深吧！但一个没经过世面的女孩，会明白多少？好吧，他们爱他们的去吧。我觉得我也没管的必要。但没想到这女孩单单咬住了我，到处造谣我跟他有一腿。说我勾引他，抢她男人。说我做小三！”她扯了下嘴角，笑了，“你说，我需要抢男人么？就算我真勾搭他，也得他妻子出来找我啊。什么时候轮着她了？”
“有点复杂。那他离婚了没有？”
“还没吧。可能因为这个，那女孩心理不平衡了吧？有时候想想够倒霉的。莫名其妙，成了小三，还是一个正牌小三出来指控我！这世界有点让人不太明白了！”
我突然也难过了起来。看她这么纯洁骄傲地站着，却也一样得在这肮脏的世界活下去。其实以我的思维，我敢断定，是那男人对她有特别的情愫，所以才会引来那女孩的种种妒忌非难。不过我没有说出来。在她心目里，她和那个男人的友谊一定是至纯至上的。我不想破坏她心目中的这种美好。
那晚，我们在风里聊着天。一直到她的眼睛慢慢变回棕色，才相互道着晚安告别。原本以为我们之间会突然扯远的关系，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心理问题女孩，又变回了亲密状态。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这么个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