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常右所说,这些日子,陈富发生的怪事,都和陈大富脱不了干系。因为有常右这个鬼差,在一旁帮忙掩饰,安白等人才会查不出问题来。所以至今他们都没有搞明白,作怪的究竟是鬼还是妖?
青鸢结合陈家三兄弟所说的,推测出陈大富这些日子究竟在陈家做了些什么,她越想越觉得奇葩。不由问道:“这么说在账房里用银子砸陈福的人就是你?”
“当然,谁让他做大哥的没有做大哥的样子,手脚这么不干净。”
“那,跑的丫鬟房外,偷看丫鬟换衣服,也确有其事?”
“那是我花钱买的丫头,我为什么不能看。再说被鬼看了又不会损失什么?”陈大富理直气壮的回答。
青鸢对他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你偷看的时候,能不发出那种阴森猥琐的声音,这是想吓死人吗?
青鸢又问了他几个问题,全无例外,都是出自陈大富的手笔。这让青鸢对他的鄙视进一步加深。但陈大富虽然猥琐,但是行事还是留了分寸。除了他贪财**的本能,他做的其他的事情,多少在警告那三个儿子,不要对自家兄弟还过分。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既然他并没有要伤害他家人的想法,那么陈东菱又是怎么回事?哪知道她刚提出这个问题,陈大富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要是让我知道,那个龟孙子打我孙女的注意,我一定剥了他的皮。”
这么说这件事情和陈大富没有关系了?青鸢只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白术:“陈东菱找到了吗?”
白术神情略微烦躁:“在找,真麻烦,在我的地盘,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说着她有些无奈,“不知道这次要不要惊动战部,希望不要如此,那群疯子。”
常右在听到战部二字的时候,眼里多少流露出一丝向往,但是很快被白术目光给打压下去。
不过青鸢倒是对白术口中的战部有些好奇:“战部也是鬼差吗?”
白术看着常右兴奋的神情,叹气解释道:“战部是冥界一个特别的机构,其实他们和我们差不多,只是没有固定的巡视地盘。他们的存在是为了处理一些我们没有办法处理的灵魂。人类口中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原型就是战部的成员。”
青鸢有些了然,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那么,什么样的灵魂是你们处理不了的。”
白术想了想:“李再渊的话,就不是我们可以处理的。”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青鸢的意料,她知道李再渊很有本事,但是从来也没有觉得他属于白术所说的那种人。
“可是,我和他交过手,他——”常右对于白术的说法显然并不认同。
白术冷笑着:“你以为那一次,他尽了全力!”
“可是,我——”
“常右,你要明白,有些人死了远比活着可怕。”说着她努努嘴,眼角瞅了瞅曼珠的屋子,“里面那位,不是躲了这么多年吗!”
常右看起来虽然还是有些不服,但也没有就着这个问题和白术争辩下去。
因为还没有找到陈东菱的灵魂,常右带着陈大富先行离开。白术吩咐常右看好陈大富,让他最近少惹事。而她自己则进了曼珠的屋,大概是商量什么事。随后也没有和青鸢打声招呼,便匆匆离开。
这一夜过得十分平静,陈府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大概是由于心虚,他们自家人,也没有那心思干些的小偷小摸的行为。除了陈东菱,陈府恢复成为一个普通的富裕家庭。
第二日安白等人向曼珠请教了一下,寻找魂魄的方法。曼珠倒是不小气,但是她给的方法,也不是很方便。她取了陈东菱的衣服,在陈家人的同意下,裁成小片,用她随手画的灵符抱起来,说是遇到东菱的魂魄,她的灵符便会发热。
安白等人看不到魂魄,只能勉强接受了这个方法,和陈府的家丁一起到陈府外去碰碰运气。原本想这陈东菱,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乖女,即使灵魂出了窍,也不该跑远。可谁想,这一找就花了两天时间,安白等人几乎将整个昌陶镇翻遍,却依然没有找到陈东菱。陈家人已经着手将人派到镇外,只是这样的范围就更大了。
青鸢觉得这样的方法实在是不稳妥。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出去打听打听消息。她记得陈府外的那个茶摊,那个老丈在这里摆了这么多年的摊子。陈府里面发生的事情,他也许并不十分清楚,可是发生在陈府外面的事情,他可是比府里的任何人都清楚,或许可以从他哪里知道一丝消息。
青鸢找上老丈时,让她颇为意外,老丈竟然一下便猜出她的来意。她仔细一问才知,这两天陈府已经有很多人和他打听事了。他见青鸢从陈府出来,自然猜到她的来意。
有着这种想法的人,当然不止青鸢一个,老丈对此也不觉得厌烦,便将那些对其他人说的话,对青鸢重复了一遍,最后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道:“姑娘,这陈府里是不是真出了妖怪?会不会蹦出来,你看我在这一直本本分分的,要是真有什么危险,姑娘你可要提前给我知会一声,好让我做个准备。”
青鸢哑然一笑,那些打听消息的人,自然不可能对这茶摊老人说太多,陈府发生的那些事情,至今还被陈家三兄弟死死地压着,虽然外面有很多离奇的传言,但陈府出来的人嘴里可严实着呢!竟是半个字也不肯透露,安白等人更不是不可能说雇主的是非。所以听了太多谣言的老丈,自然对着陈府有些畏惧。
青鸢当然也不会和他说太多,只是玩笑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到其他地方摆摊?”
“我也想啊!”老丈的眼里透着无奈:“可是离开这儿,上那找这么好的地段。要不是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这条街可没这么冷清。”
陈家既然是大户人家,又是商户出身,自然把家安置在昌陶镇最繁华的地段。可如今——青鸢环视了一下四周,她不知道这条街以前的样子,但和临安城相比,确实显得萧条很多。
想到这里,她心中像是有什么被触动,连忙追问道:“这里原本很繁荣?”
“是啊!”
青鸢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只是有这种感觉,但是她还没有抓到。
“那老丈你和我说说,这里原来是什么样子的吧。”
生意不好,有人陪着聊天,老人自然乐意。他的叙述能力并不强,只能零零碎碎的和青鸢说上一说。从他的话里,青鸢得知,从前在这里摆摊的人并不只有老人一个。
听得差不多时,青鸢装作无意问道:“那么他们现在都去哪里了,怎么都不见在这里摆摊?”
老人露出苦笑:“还不是因为陈府,哎!他们不是害怕躲在家,想等事情过去,要不就是去了西市,那里人多,生意也还过得去。”
青鸢暗自记下,朝着老人笑道:“既然如此,您老怎么不去西市?”
“哎!我年纪大了,也不怎么怕这些,再说我这茶摊也不好挪地方啊。”老人看着他的茶摊,眼里带着不舍。
青鸢安慰了他两句,便结束了这次对话,从老人口中青鸢得知,原来在这里摆摊的人很多,有买水果的,买茶叶,卖小吃。但是最让青鸢在意的是那个卖画的。
至于原因,只是因为老人将那位画师的外表,形容的太过美好。简直就是潘安再世。联系到陈东菱,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青鸢怎都觉得这其中有点猫腻。
她特意打听了一下,那人现在去西市去摆摊,她觉得有必要去会会这位貌比潘安的男人。
到了西市,青鸢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位传闻中的画师。见到真人,青鸢这才相信,传闻中的那些话并不作假。那画师的外貌气度,的确有别于一般人。从他身边经过的女人都会停下来,目光在他身上留上一阵子。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张扬的人,在这种杂乱的环境下,反倒是显得很安静。他也不理睬周围的目光,而是专心作画。青鸢走进时,他的注意力还留着画上。
青鸢不懂画,但也看过其他人摆摊买花,画的多是山水鱼鸟。他的画也不外乎这些。只是他的话中还夹杂着许多人物画像。青鸢看到他在一旁标上价格:十文一张,现作二十文。
画师终于发现了青鸢,他抬头冲着青鸢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他笑的很腼腆,但是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青鸢左右看了下,发现在他身后的竹篓里还有好几幅没有摊开的画。
他的摊子很小,挂不下所有的画。青鸢指着那堆没有展开的画问道:“这些,我可以看吗?”
画师点点头,收起笔墨,将那些画在青鸢面前一幅幅张开。那些画和他挂起来的差不多,青鸢挑了很久,画师脸上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脾气看起来倒是很不错。
终于他的竹篓里只剩下最后一幅画时,画师停下。青鸢看他,脸上的神色并不是不耐烦,而是带着淡淡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