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住了近十年的罗修王宫?
梅可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张了张嘴吧眼睛就喷火了。
“为……什么?我不要!”很肯定的回答,带着十足的气愤。
罗孤抬头看了眼惊愕得无以复加的梅可,朝她笑道:“会送你去洛王那,她是你的主子……”
拂影宫的情报是被一只黑鹞子送来的,封霜雁主的情报定然兹事体大,罗孤推掉前几年压下的政务,亲自在窗橼上取下情报。
看完之后她面色发青,薄纸在她手上化作了白色粉末。龙临渊不明所以,紫服轻动,身形就到了罗孤身畔。
“临渊,我要去趟古步。”
没有征询,没有恳求,只是坚决的吩咐。
龙临渊目光一暗,看着罗孤一步步在墙边抚摸着当日与楚卿风斗画留下的画作,她眼中的真情不止一点两点,龙临渊在心中默念:现在的小孤越来越有天下间第一人的风采了,也越来越像你了……姑墨,女人。
你现在过得好吗?你到底在这个孩子身上留下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在她身上看到你的影子?
看着她对楚卿风的情愫,就仿佛看到了当年忍受锥心之痛的你。
罗姑墨与楚洛晨的悲剧……难道还要这个孩子身上重演吗?
女人……你到底在想什么?这莫非也是上天的定数?
“临渊,我们偷偷去古步看他!”罗孤眼中泪雾朦胧,她垂下摸着墙画的手,看向龙临渊这才有了一丝恳求的意味,“临渊,他被暗杀受了伤,还不是小伤……我不能在海峡的这边无动于衷,他是我的卿风啊!我们七年来没见过面但情深至斯的卿风啊……”
龙临渊听了无动于衷,身边的白色兰花在紫衣周围开始飞速旋转,罗孤心中一慌,白色兰花飞舞证明临渊在催动法力要入隐戒中了,难不成他不答应!
龙临渊瞥了罗孤一眼,在身影吸入隐戒前无奈的轻吐了两个字:“孽缘……”
罗孤心中一暖,不由笑了。
梅可去找月儿去了,罗孤交代了宫中的事务和朝中的事务就往古步赶去。
古步的海风吹拂着罗孤的衣角,帆船上的渔工正欢呼雀跃的将巨大的渔网拖上甲板。罗孤在海风的吹拂中感受着不一样的古步,不一样的,楚卿风生活过的地方。
很质朴、很闲适、很有浪漫气息。
罗孤闭眼仰面,听着耳畔海鸥的鸣叫,睁眼就是飞在蓝空中的白色精灵。
“很美?”很感叹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临渊站在了她身边。
“嗯。很美……”
这清爽的海风,好似难得晴朗的蓝空,这该是海上风暴潮过境后的短暂平静。带着一种宁静中的大气磅礴的美。
两人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船家招呼他们吃鱼汤。新鲜网获的美味让罗孤感叹不已,似乎好久没过过这种平淡的宁静的生活。
龙临渊一直拿着眼睛观察罗孤的满足微笑,心中有些不忍。“小孤,面对着这样生活安康的古步子民,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罗孤捏着蟹腿的手微微一顿,反而笑对龙临渊,“哦?这是在逼我表决心吗?”
龙临渊摇了摇头,避开她的目光,不再言语。
罗孤也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这是故意在打趣临渊,一见他神色不那么神气,马上正色道:“我在想这些年卿风做得很好,古步能在短短五年时间内结束内乱,走向兴盛,……我没看错他。”
龙临渊露出意料之中又苦涩自嘲的笑容,“这军功章里有你一半。”
“可是小孤,你这次只身来古步不觉的荒谬吗?楚卿风他可是知晓你陈兵二十万在魏武古罗海峡的边境上训练水师啊。”
魏武与古步相隔的也是古罗海峡,不过地力位置相比古步与罗修来更为接近,条件也更为艰苦。
正适合训练精兵。
罗孤喝了口姜茶,丢下了满桌的佳肴。“我相信他,相信他不会因为这个而伤害我。我们每个月都有书信来往……我们是热恋中的情侣而不是旧人。”
龙临渊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七年的分离,仅靠着书信来往,再热恋的情侣能怎么样?
在权势面前、在政敌面前、在国家之争面前,谈那些微薄的情义都是可笑的,更何况是男女之情!
这样的情,动辄伏尸百万。即便是一国之主尚且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责任与使命。你这般掏心掏肺的贴上去,人家未必还有那份热情去接纳你。
即便他楚卿风是个痴情的人,可他有能力去承载你那份深情吗?
古步这满眼的繁华,说好听点是风王力挽狂澜的结果。可谁敢漠视太后身后的东丹家族?谁敢忽视那些全力支持楚卿风上位的门阀大族?
罗修孤王,说好听点是青史留名的一代君王,有着一扫魏武、炎国两大国的丰功伟绩。可这些在古步人的眼中,尤其是古步朝堂政客的眼中,无异于恶魔般的存在。
卧榻之侧有猛虎安睡,罗修于古步,一如他年的魏武于罗修。
正想着,龙临渊发现罗孤正定定的望着他,就听她说,“临渊,你的顾虑我都知道。我也很希望有人能扯着我的手将我拔出来,情网不好玩,卿风他身不由己,我也身不由己了……”
古步的大殿中躺着面色苍白的青年,他全身丝白的睡袍,青丝在睡袍上显得黑润又富有质感。
一旁的御医看到了那头黑发倒是摇头叹息,再看看青年的面色和下巴,忍不住出声叮嘱,“王,国事虽大可也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正说着,宫门被轻轻推开,一连串宫女端着果盘绿木走了进来,御医赶紧躬身迎了出去。接着一位华贵异常的美妇在女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不待御医尊呼,那美妇便朝御医摊手“刘御医平身,王的病情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王的伤势经那日的师父治愈已然无碍。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太后东丹蕙贤隔着帘子看着里间的床,有些忧虑。
“王近月来劳累过度,伤了元气,再加之此次伤势的波及。只怕会引发身体里一些蠢蠢欲动的病症。”
也就是说要好好静养,不可过于劳累。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知道该怎么做的,王上他是该好好养一下身子了。”
御医退下后,太后坐到了青年男子的床边。
青年男子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带着几分担忧的面容,青年男子挣扎着准备起身,“母后……”
“王上你躺着。”太后压了压他的肩膀,忙出口制止他起身行礼。
青年男子抿了抿嘴,继续躺下,“王儿不孝,还让母后为儿子的身体操劳。”
太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挑眉道:“没有的事,尽瞎说。你母后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
这样一说,躺在床上的卿风更加惭愧了。
太后见状,不由心中一动,“要真说起这不孝的大名,论起来王上你还真排的上一桩。早些年我见你操劳国事又记挂着……罗修吧,在罗修的那个姑娘,也就没催你成婚。也知你平日里凡事都无甚要求,单单对这一件格外上心。我是古步的太后,也是你的母后,当母后的哪会对儿子的脾性不了解呢?我顾着我们母子的情谊对你的终身大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何尝不是疼惜你呢?”
太后看着眼睑微垂的儿子,心里有些无力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薄怨,“可风儿你也应当知道,就这一件事,朝中大臣多有担忧之人,面上他们一边上奏章一边称赞风王为国事操劳耽搁了婚姻大事,可背地里呢?母后实在听到太多的暗骂和指责……”
卿风忽而抬头,眼中隐有怒火,“母后,儿子不想成婚他们能骂些什么?”
“能骂些什么?”太后挑了挑眉,含笑道:“他们自然是骂不到王上的头上去,无非是说哀家德行有亏,掌管后宫不力,愧对楚家列祖列宗云云。”
“母后……”卿风满脸愧疚的看着自家的母后。心中却怒火渐起:母后不到三十便守寡,自己不在她身边,就仅靠着性情贤良淑德在这后宫中立足,谁德行有亏也连累不到她头上去!临到迟暮却自己拖累坏了名声。
“可是哀家不怕。”太后满脸欣慰的看着自家儿子,用拇指轻柔的摩挲着卿风的眉宇,语气中充满了自豪,“我东丹蕙贤生了一个好儿子!一个很有可能比肩古步历代贤君的儿子!风儿,你比你的父王更能干更有本事。我不怕别人的蜚短流长。”
太后自豪过后,笑容僵在那里,眼神却撇往床顶,语气中有着繁华过后的凉寂:“儿子啊,母后不怕外人说什么,他们说的再多也掩盖不了母后一生的无愧于心。可母后也怕啊,怕到了下面遇到了你父王和你祖父,还有你南宫祖母……嫡系若无后,我无颜面对楚家人,我无颜入寝楚家陵墓……”太后说罢望着卿风,睁大的眼中忧心忡忡询问他,“儿子,你说母后该怎么办呢?”
卿风沉默了,攥紧的手汗淅淅的发青。
孤儿,我的王后。
我能用深沉专一的情感去爱你,可为什么我怎么努力好像还不够,不够让我们心无羁绊的厮守在一起?
时间有点不够,等不到我将古步带向繁荣,然后去只身守护在你身边。
条件有些不够,找不到接替这个位子的人……
什么时候能看到你,什么时候能将你拥入怀中,什么时候能和你十指交叉飞越长河河面?
那夜怀中拥着的你,很有魅力。
负手而立的青年男子拥有良好的肤质和惊为天人的外貌,他沉眉来到古步王宫外,朝守卫的士兵扔去脖颈间的乌木玉。那守卫像是摸到了烫手的山芋似的,飞跑进城门而去,剩下的几个人都有些战战兢兢望着他。
不一会儿,有人牵来红棕大马至她的跟前,“贵客请上马同行。”
罗孤沉了沉眉,看来卿风的伤势不轻,不然以自己和他的感情一定会亲自出宫门迎接。跟随着宫廷的侍卫,罗孤疾挥马鞭奔驰在古步宫墙间。马在一所偌大的宫殿间停了下来,罗孤抬头一看,是楚王殿,历代楚王居住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