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阵里,悬崖下的红色飞花迅速枯萎着花瓣,竹林霎时扬起漫天的竹叶在空中打转。
走石子、轻扬尘、清空化作黄天云。
阵法破、百兽恸、和曲惊了天门人。
天玄子远远就看到了远处的百兽像逃命一样纷纷奔向半山腰自己徒儿的洞府附近。后来更可见自己和历代师父们布下的寒山大阵在自己徒儿门前破裂!
一时间,大为震怒和震惊,不顾惊了其他弟子,施展内力大吼:“南宫孤、楚卿风给我滚到大堂来——!!”
天道子、天矶子俱惊,施展轻功的一跃飞天,坐雕的乘雕而往……
在天玄子的大堂里,罗孤低头走了进去。
“哼,不像话!是不是一上来就以破我的寒山大阵为奋斗目标?!”
“掌门息怒,破寒山大阵实属无意之举,卿风只是与隔壁邻居提升技艺而已。”
罗孤正准备慢腾腾过去,却不料听到了那个明明十分亲近而又久违了地声音。
是卿风!
蓦地抬头望去,却不料望到了自家师父那张比锅底还要黑的脸……
“师…师父,孤儿请罪来了~”
说着先单膝跪地,作惊恐状……
不管怎么样犯了错误就得低头,这样在自家师父面前是铁定的管用!
不过回想起来:破寒山大阵当真是自己上山五年里干过的最爽的事儿了!刚刚看着阵前咆哮嘶吼的百兽,和头顶翩飞乱舞的白鸟,心底别提多爽了!一定得好好地和天矶师父说道说道——
“在愣什么神呢?起来吧。”
天玄子皱眉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小徒弟,心里一阵无奈,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别以为搞得像负荆请罪的样子为师就会饶过你,你心里还指不准怎么乐呵呢!是不是还准备去你天矶师父那邀功?”
吓!!!
这他都猜得到!
“呵,师父说什么呢!”罗孤马上巧笑着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天玄子身边,“师父先坐——”
偶尔瞟到天矶子师父的微笑和天道子师父的头痛状,罗孤的嘴角还是忍不住轻抽。
不过,这不能影响到她的‘过关’发挥。
“师父,这茶可喝得衬不上您的身份,看!孤儿给你带来了今年的新茶!”
“荤话!这茶虽是去年的但今年四月刚过,怎的有新茶送上山?”
天玄子听到她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不由笑骂道。
罗孤一见话题成功引开,自是顺溜儿上梯子。“这就说了!人说‘女儿是妈的贴心小棉袄’,到您这里就成了‘孤儿是师父的贴心小茶盏’罗!”
“诺,师父您喝喝,这可是孤儿上个月才在练琴的地方采的茶制成了铁观音,专门给师父享用的,旁人都顾不上了。”
“哦?”天玄子在天道子面前重重咂上一口,吐了三字:“还不错~”
一旁,天道子师父不乐意了,“怎么我们两位都没有呢?”
天矶子也作忧郁状,这让一心想讨好事儿主的罗孤几近癫狂。
天玄子听到这话倒是乐呵了,“呵呵呵,天矶天道,我的小徒儿知道我好这口!是吧?才千辛万苦给我制成了这茶,你们就别跟着起哄了。不能太难为人……”
一听到这话,罗孤的眼睛‘噌’的一下锃亮。
天矶子天道子相视一眼,摇头喟叹不已。
一旁的楚卿风被她这招给彻底征服了。这事就这么了了?他可真本事!
来了这么久,都没有看过来一眼,是被无视了吗?
右手狠狠地攥着袍角,眉头也慢慢陇起……
这事当然就这么了了:破坏的阵法重新布置一遍就可以了,重要的是事主的心情被调整回了。
天矶子和天玄子各自赞赏性的评价了罗孤、楚卿风的乐艺和罗孤的阵法造诣就让他们回了。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说不定可以好好看卿风一面!”
“他连看都懒得看吗?”
两人怀着不同的心情走向大门外。
当踢袍子的脚跨出大门外,罗孤眼中一亮,伸手拉着一旁失神中楚卿风的手立马朝隐蔽的竹林跑去。
卿风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握着自己的手。身体里全是兴奋和颤抖,即便是倾尽全身的力气去压抑……
马上就感觉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地一个熊抱压了过来!
卿风全身颤抖了一下,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不知该如何放。
他听见怀里的人欣喜地声音:“楚卿风,想死我了你!”
嘴角在这一刻开怀地轻扬:“孤儿,还是孩子么?见面就这么大的惊…吓~”
本来他想说‘惊喜’的,可总觉得说出来自己将不像自己……
听到这话,罗孤哈哈大笑。犹记得那个晚霞如梦似幻的傍晚,他们两并肩而行却是各奔东西。
他怒她给他做媒,她笑他太过冷板……
他跑开时,背影是那么的清瘦潇洒,让人舍不得泪意丛生。
口里却嚷嚷着他的誓言:“孤儿,五年后我一定把你打趴下……”
笑着笑着眼睛都有些湿润,罗孤轻佻的开口:“来来,看看我们家卿风长开了后是什么模样!”
一直处于半游离半惊愕状态的卿风在听到这一句后终是有一丝不好意思了,而更多的是紧张……
外貌算得了什么?可是我的,他会满意吗?
“啧啧啧!我们家卿风当真是绝世无双的美男子!”罗孤一双眼睛方光地盯着面前人的一张俊脸,比起五年前更为出色。
“传说中的潘安之貌定不及你三分!”最后一声一锤定音!
“这身板勾勾小女孩是绝佳用处!咦——这袍角怎么皱了?你以前可是从不这样的啊!洁癖没有啦!”
卿风的脸红了又红,变换了几许,无奈叹道:“什么绝世无双啊,我面前不就有一个么!我还是一向的喜洁净。”
顿了顿又道:“这和你的唠叨差不多——都没怎么变化。”
看到了令他心神有些错乱的人,卿风心道:他的样貌何尝不是出众得令人忘记呼吸,为何五年前都不怎么觉得呢?
罗孤虽是佯装一瞪眼却是半分也不生气,依旧喜道:“卿风今年快十六了吧!要是在山下早就成亲了吧,啧啧,一定要早点下寒山。不然就浪费这尊容了……”
卿风听到这里都快惊得闪腰了,学着罗孤的样子一瞪眼:“原来你爱做媒、操心人家婚姻大事的习惯还没改过去啊!”
“哇!太可爱了,卿风!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孩子这么讨人喜欢啊!”
“孩孩子?”
“呃……”
如果可以知道‘玻璃’这一词的话,卿风一定会如是形容:那时的心,像碎玻璃,凌乱了目之所及的地面……
压抑着满心的失落,复杂的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卿风淡淡道:“不用等到以后,这一次我一定会打败你,顺利下寒山的。”
是吗?还挺狂!和自己一样。罗孤马上道:“是吗?那就翘首以待吧!赢家必定是我!”
罗孤自上次见过楚卿风至今已经一载有余了。
而今,算算到了罗修国1124年,闻王二十六年了。日子如水流逝,一下子就到了下山的时期了,如果,她能将众人击败、顺利通过下山比试的话。
罗孤的洞府前,她伫立在风中凝望着断崖的那朵飞花,看着漫天的红枫在自己身前身后的空中起舞……
“没想到那红艳的花儿每年都只盛开一朵,娇媚、清绝!仿佛不断在成长的另一个我……”
“它或许是上天派来陪我的吧,‘行到断崖飞花处,孤客兀自笑卿风’!”
“楚卿风,师父曾说过,这一次****能和我旗鼓相当的对手就只剩下你了……到底是你能赢得这场比试,下山去见古步楚王最后一面?还是我赢这一把,下山去解救罗修万民于水火?”
天青色的丝质纱袍,绛紫色发髻绑带,镂空梨花木簪,眉上带了些许凝重,口中喃喃地是这个月最重要的事情——寒山****。
罗孤站在那里,看着满天红枫飞舞得妖娆而空灵。等了五年多的一刻终于要来了:叫她怎能不激动!
“楚卿风,可能要对不住了。注定只能有一个人下山,在我心里:外公的病情远没有我罗修国民重要,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比试我绝不手软!”
从她罗孤八岁上寒山,到今年十四岁,整整五个年头几乎是心无旁骛只做一件事就是学艺,心里只秉持着一个信念就是下山、报仇、复兴罗修!
只要阻在她面前的不管是谁,她不介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天边一只黑色的鹞子飞来,罗孤接过它带来的信。
半晌,看完,罗孤目光便更冷冽了一分,“曹彰!我罗孤定叫你活不过明年!”
私吞赈灾粮款、往凌家军安插监军、在朝堂指鹿为马、勾结魏武军打压凌家军……
你当真以为我罗家人会任你拿捏吗!
纸信在手中一捏化成一手的白色粉末,松掌,入风渐无……
十几天,无声无息而过。
罗孤手持青干莫离剑,脚穿灰布小筒靴,身着天青色丝质衫袍,意气风发便往比试地点传送而去。
寒山历代选徒是五年一次,下山比试也是五年一次。下山比试是分为两轮:一轮为寒山历险闯关,一轮为擂台比试。
第一轮,寒山历险闯关罗孤早就通过了,那对她来说真的没什么挑战性。
现在要比试的是第二轮,擂台之赛。
寒山今年通过第一轮寒山历险闯关已经删下不少学艺不精的人,足足剩下五百一十二人参加第二轮的擂台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