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韩晓羽搬进母亲买的新房子之后,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父母跟我们住了没两天就回呼市了。四个人共同呆在房子里的机会并不多。因为晓羽每天上班路上的时间延长了,所以她总是天没亮就走了,晚上父母休息了她才回来。我以为事情就这样顺利的解决了。
老板那时候刚好在跟一个大课题,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实验室,说不清自己是有意识的逃避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我跟韩晓羽两个人开始相敬如宾。
在这个舒适的新房子里,韩晓羽似乎生活的很拘束,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裹着条浴巾就从浴室冲回房间,然后湿淋淋的钻进我的被窝蹭我一身水,也不会半夜赤脚摸黑去冰箱里翻吃的,所有的事情,她都表现的很得体,她小心翼翼的对待这个家里的一切物品,包括垃圾筐,她越是这样,我的心里就越别扭。
“晓羽,跟我谈谈吧。”我忍不住问她。
“谈什么?”她坐在写字台前,一边翻着杂志,一边心不在焉的问我。
“你没有觉得我们之间不太对劲吗?自从搬过来之后,就没见你笑过。”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呵呵,没什么呀,我挺好的。”她冲着我挤了个笑容。
“可是你以前不这样的。”
她听我说完这句,把手边的书放下,抬起头看了看我,说道:“人总是要长大的,以前房子小,现在房子大,以前我不懂事,现在我懂事了。”
“那你能告诉我,你懂什么事儿了吗?什么事情让你突然长大了?是因为我妈吗?”
“我以前一直觉得爱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可是现在我发现不是。我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解决,可我知道一点,如果我要想跟你在一起,我就必须要接受她对我的轻视和敌意。”韩晓羽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些哀怨。
她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一样不明白。可她现在低着头落寞的样子让我心疼,我握住她的手,问道:“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你才会好过一点?”
她轻轻的向我靠过来,把头放在我的肩上,“我不知道,这些天,我过的很辛苦,明明心里很需要你,可却是把你推的远远的,你会放弃吗?”
她的担忧让我有些诧异,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考虑过那么多,我只知道,我们之间曾经很开心,我也希望能够继续那样开心下去,遇到一件事,解决一件事,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好了,为什么要做那么多无谓的担心呢?可她感伤的样子让我没办法将这些话说出口,于是我只好安慰她道:“傻瓜,别瞎想,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还有我呢,放心吧,我怎么会放弃你呢?”
“真的?你发誓,不会离开我,要永远站在我这边。”她抬起微微泛着泪花的眼睛看着我。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把她重新揽进怀里,柔声说道:“小傻瓜,我发誓,不离开你,永远疼你。”
她在我的怀里嘤嘤啜涕起来,可手却紧紧的圈紧了我的腰,我见她这样,心满意足的笑了,她的心始终还是我的。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是不一样的。男人更在乎眼前这个人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开心;而女人总是会从眼前的事情发散开去患得患失的想到未来,她们宁愿用折磨男人的方式去给自己讨一个虚幻的未来,也不愿意先享受了当下再说。
所以,男人哄女人而发的誓都是不作数的。可偏偏女人最愿意矢志不渝的为了这种誓言而受尽折磨。
当然,以我当时的情商并不能参透这种玄机,我只是下意识的做了每一个男人都会做的事情。
悲哀的是,韩晓羽相信了,并且记住了。
暗涌总是会伴随着平静的假象不期而至。2个月之后,母亲来了。这一次她不是来办事,是来常住。她说,公司的事情太累了,她想来放松一段时间,也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弥补一下我一直缺失的母爱。
韩晓羽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可是,我能感觉到她的不自在。
母亲先是找借口让我搬进了书房。
那天我为了一篇论文熬了通宵,母亲早上看着我们吃早点的时候说了一句:“这么熬夜可不好,对自己的身体不好,也影响晓羽,最近你忙,就到书房去忙,我给你收拾一下那个沙发床,熬的晚了就在书房睡吧,免得打扰别人。”
韩晓羽头也没有抬,默默地吃完早饭,打了声招呼就上班去了。我知道,母亲这话并不是商量,而是知会。果然,晚上我回去之后,发现我的东西已经挪到了书房,连床铺都收拾好了。
母亲给我端了一杯热牛奶,“东西我都给你拿过来了,你要忙论文,别分心了想其他的,好好看书。”
我接过牛奶喝了一口,说:“我知道了,晓羽呢?”
“她在房间里,应该是已经躺下了吧。”
“这么早,我去看看她是不是不舒服。”我放下杯子就往外走,母亲在身后说道:“我让你搬出来就有
搬出来的道理,你们没有结婚,这样在一起住着,本来就很不合适,她怎么也算是未出嫁的大姑娘。看你喜欢她,我才容忍了你们,可你们自己也要注意检点,她也应该自重。还要我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吗?”
虽然母亲并没有拽着我,可我的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开了,她的话让我无从反驳。我不知道韩晓羽下午回来之后母亲都跟她说了些什么,我急切的想去问她,可我却没办法去问。
“行了,别傻站着了,去忙你的事吧。我在客厅看会儿电视,你需要什么就叫我。”母亲从我身边走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我对母亲的敬畏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是那种浓重的压迫感让我从未生出过反抗的念头,其实,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