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太医连滚带爬的立刻从内室滚了出来,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臣在。”
“为柳婉仪诊脉。”段云楼的声音有些冷。
“遵旨。”李太医颤微微的走向脸色苍白的柳明月,不敢抬头看她。
“李太医,您手别抖,事关龙脉,可千万诊断仔细。”千凝有意凉凉的开口,颇有些讽刺的意味。
李太医原本微抖的手,先是猛的一抖,然后便平稳下来,人也静了不少。
“回皇上,婉仪娘娘是喜脉,有三个月了。恭喜皇上。”
段云楼先是一愣,后脸色一沉,表情喜怒不定。千凝冷眼旁观,眸中寒光一闪,颇似温柔的开口:“竟然真是有喜了,恭喜皇上。听说怀孕的女人心性都比较奇怪,喜怒阴晴不定,想来婉仪也是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才会推倒雅贵嫔的吧。皇上请看在皇子的份上,重轻发落吧。”
这话看似在替婉仪求饶,实际上就是指控她犯罪了,她害人了,她意图不轨,并且成功了,要不是你有皇子了,让你没好下场。
柳明月自然听出来了,明媚的脸上浮现一抹恨意,咬牙切齿的说:“你算哪个?本宫的事轮的上你插嘴?就算你是皇上口封的妙嫔,但是文书未下,诏书未宣,谁给你的权利给本宫这样说话?”
千凝抿唇淡淡一笑:“婉仪娘娘这话说的对,千凝自然是小人物一个,没有娘娘那明艳的姿容,三千宠爱集一身,是皇上的心头肉,所以千凝可不敢侍宠而骄,可没有对娘娘您不敬啊。”
众妃听到都暗中得意,看着婉仪受委屈都觉得痛快。这三千宠爱一点不假,皇上专宠她,后宫的妃子早已怨声载道了。
柳明月当然也听出了千凝的意思,是在说她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仗着皇上的爱宠目空一切。她恨恨的捏着手中的帕子,明亮的眼睛全是怒火,死死瞪了她一眼,转而泪水汪汪的转向皇上:“云郎?”
千凝汗毛一竖,冷笑道:“皇上宅心仁厚,又怜爱娘娘,自然不会责罚。只是雅贵嫔母子如今命悬一线,婉仪娘娘是否应该尽点心力,去祈愿堂为娘娘祈福忏悔啊?”
段云楼被她们吵的头晕脑胀,这句话倒是听进去了,连连挥手:“明月,你去给冰烟祈福吧,还有你们,这些人都忤在这里干嘛,全都滚去祈愿堂!除非冰烟顺利生产,否则一个别想出来!”
“皇上,”千凝又不怕死的开口:“婉仪身怀龙胎,不可劳累,若是胎儿有什么影响可后悔莫及,还是免了吧。”
段云楼看了千凝一眼,再看向柳明月的小腹,最后才看了一眼她梨花带雨的容颜,冷淡的开口:“既然如此,婉仪迁居怡静阁吧。”“啊?”“皇上?”婉仪倒退几步,惊恐的大叫,怡静阁可是离冷宫最近的宫殿,十分偏僻啊,若是到了那里,天高皇帝远,再想见皇上一面,怕是难了。
有些妃嫔听到了,立即喜上眉梢,随即掩饰性的低下头。
千凝勾了一下唇角,如此最好。哼,对冰烟不利的人,必须提早铲除,免得以后再次危害她。笑容未收起,段云楼猛然回头,对上她的表情,深深的凝视了一眼,那眼神十分的复杂难懂。千凝先是一征,不太自然,后来便是直直对上他,毫不收敛。
段云楼没有再做什么示意,柳明月立刻大哭起来:“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啊。”她一边哭一边上前抓住段云楼的手臂,悲戚的恳求。
千凝半是怜悯半是不屑的看着她,没有任何感情的说:“婉仪娘娘,您已经过时了,还是知趣些,别惹皇上生厌的好。”
“你?”柳明月猛的回头,发间钗环叮当作响,她牙齿咬住红唇,恶狠狠的盯着她:“都是你,你挑拨离间,加害于我!”柳明月所有的怒火都找到了发泄口,全然不顾什么后果,拔出头上一根金钗冲向千凝,一把拉住她的衣襟,便要刺下去。
这一拉一扯十分大力,千凝的外衣滑落,露出白嫩莹玉的臂膀和大红色绣花的肚兜,段云楼目光掠过,只觉身体最个部位一紧,随即上前一把握住柳明月握钗的手腕,大怒道:“放肆!”柳明月却已怒火中烧,一时神智不清,也没有去管面前是谁,另一只手又拔下一只发钗朝着面前人便刺下去!
“啊!!”“皇上!!”众妃一声声惊叫,万分的惊骇声都嘎然而止。
目光掠过柳明月零乱的黑发,落在段云楼胸上的一只纤纤玉手上。
那只手已被金钗从中间刺入,鲜红的血液映射着洁白的皮肤触目惊心!!
段云楼呆了片刻,镇定的一把推开柳明月,拔出胸前穿过玉手的那只金钗扔到了她的脚边。然后将胸前那只不住流血的小手握住,转头看向千凝因为疼痛而惨白的小脸,眼里一片幽深,深的看不到底,“李太医。”
那李太医非常麻俐的赶过来,接过了千凝的手细细的查看。
段云楼淡淡的看着恍惚发呆的柳明月,眉头微皱:“打入冷宫。”
“啊!!皇上饶了臣妾吧,皇上!!”柳明月回过神来,哭天抢地的嚎叫起来。段云楼挥挥手,有侍卫进来将她拉走,不再看她一眼。
李太医将千凝的手仔细的上药包扎了,嘱咐她不可碰水,忌辣,然后便听到冰烟又一声惨叫响起。
千凝的心一紧,“皇上,请允许千凝进去陪伴雅贵嫔。”段云楼嗯了一声,没有任何异议的点头。千凝几乎立刻冲了进去。
屋内药气扑鼻,几个太医们聚在一起讨论,两个稳婆在床边焦急的大叫,丫头们在一旁给几人擦汗,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冰烟面无人色躺在床上,头发散发,一脸的泪水和汗水,嘴里咬了个帕子,表情痛苦万分。
千凝的泪水一下便涌上了眼睛,她扑到床边,推开一个丫头,握着冰烟紧紧抓住床单的手,不住的轻轻拍着:“阿烟,阿烟。你要坚持住,姐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