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震颤的看着他。
他的眸中没有戾气,没有怒气,有的竟是,张狂的霸气和前所未有的坚决。
“皇叔,颜儿已是长孙府的人。”
正当我极度震惊时,在一旁沉默已久的轩辕辰若开口道。
虽然声音是一贯的清淡,但我隐约听到一丝极力压制的怒气。
“辰若,”轩辕暮觞头也不抬,“皇叔要的女人,你的长孙府当真容得了么?”
“皇叔,颜儿已是长孙府的人。”轩辕辰若仿佛没听见轩辕暮觞的挑衅,依旧语气也不变的重复道。
轩辕暮觞闻言终于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抬起头目光冷冽的直视轩辕辰若!
我也有些惊讶的看着轩辕辰若。
——别说他现在远远不是轩辕暮觞的对手,即使他们旗鼓相当,可是轩辕暮觞背后还有轩辕暮楚、刘贵妃、右丞相之流,其实力不可估算,轩辕辰若这样直面轩辕暮觞的挑衅,于情于理都是下下算!
察觉到轩辕辰若眸中那一丝坚决的疼惜,我心中猛地一颤。
——难道是,为了我么?
不得不承认,无论轩辕辰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的言行,都令我分外感动。
“皇叔,颜儿已是长孙府的人。”语气未变,轩辕辰若第三次重复道。
“倘若我不放,辰若又要如何呢?”随着轩辕暮觞话音的飘落,腰间的力道果然又重了几分。
“啊……”我低声痛呼,下意识的挣扎,却被他另一只手用力一扣,便整个人做小鸟依人状被困在他怀中!
“轩辕暮觞……”我几乎咬牙切齿。反正已经有这么多人见证了我对轩辕暮觞的不敬,我又何必再假惺惺的维护那一份礼仪!“想要我死,也不必这么狠吧?腰斩也该用刀的,而不是你的手臂!”
大概是痛到了极致,我觉得自己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了,简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颜儿——”轩辕辰若满怀担心的轻唤道。
轩辕暮觞本来已经放松的手在听到轩辕辰若这一句充满柔情的呼唤后,竟又加重了力道!
但当他一触及到我越加难看的脸色,腰上的劲道瞬间轻了许多。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难道一直要被他这样欺负么?
“皇叔不放,又能如何呢?颜儿离开楚王府,三皇叔并没有计较,而现在颜儿又自愿留在楚王府,六皇叔断没有不放手的道理。”轩辕辰若看着轩辕暮觞,语气平缓的分析道。
“是么?”轩辕暮觞冷笑,“就算我现在带走她,你又能如何呢?”
“谁要跟你走?!”不待轩辕辰若回答,我已是怒不可遏地打断了轩辕暮觞的话,“你以为你是谁,想要谁就可以得到谁?!”
闻言,轩辕暮觞冷冷的看了我很久,却是一言不发,直到我有些受不了而开始躲闪他的注视,他才动手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直视他,然后垂下头,在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道:“那么,为了你,我就成为那个想得到谁就得到谁的人吧!”
似是玩笑,又好像是孩子间赌气,却更像是庄严的宣誓。
——轩辕暮觞在我耳畔,轻轻说着有些大逆不道的话。
我呆住。
轩辕暮觞直起身子,似是很高兴我的反应,脸色略缓,眼睛虽是看着我,话却是对着轩辕辰若说的:“辰若,就算我今天不带走她,她也只能属于我。”说话间终于放开了我。
“辰若,你要不起她。”轩辕暮觞走到轩辕辰若面前,语气缓和,气势却颇为凌厉地说道。
“皇叔又怎知我要不起她呢?”虽然轩辕暮觞比轩辕辰若高了一个多头,但轩辕辰若话语间的沉稳骄傲,却又实在不容人小觑。
“呵……”轩辕辰若伸出手,像个慈爱的长辈似地摸了摸轩辕辰若的头,“辰若,好好照顾夕颜,过些时日,我定会将她带走。”
说话的语气,好像只是在请好友帮忙照顾一下自己的宠物那样诚恳而殷切。
说完这话,轩辕暮觞竟连头也不回,便向院外走去!
“夜深露重,辰若还是好好休息吧,皇叔就告辞了。”微热的夏风送来轩辕暮觞的话。
在那些话在夏风中飘散之前,愣了很久的轩辕辰若忽然对着院门沉声道:“皇叔,颜儿,不会是你的!”
亦像是一种宣誓。充满了坚决。
那一刻,我心中满是感动。
——但倘若我能预知未来,我宁愿未曾感动。那样的话,也许以后就会少掉许多心痛……
“夕颜——夕颜——”
眼前云雾缭绕,远远的好像有什么人一声又一声地叫着我。
我想睁开眼看个究竟,却仿佛被强光直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谁?是谁在叫我?你是谁?!”一直没有办法完全睁开眼睛好好侦查周围的环境,那飘渺的呼唤声却一声近似一声,我不由的大声询问道。
“夕颜——夕颜——”那叫唤声依旧不停,却一声比一声急切,一声比一声响亮。
“你是谁?!”我半眯着眼抬头对着前方大声问道。
“夕颜,终是让我等到了你。”飘渺的声音忽然变的真切,然后一直睁不开的眼睛忽然就能睁开了。
“你,你是谁?”我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身着白衫、白发飘飘恍若谪仙的老者。
“夕颜,我的好徒儿,还不拜见师父?”那老者笑盈盈地看着我,语出惊人。
“谁,谁是你徒弟?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向前走了一步,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老人。
“我乃是绝琴的制作者。如今你已是绝琴琴主,可不就是我徒弟么?”老人也向我迈出一步,依旧笑盈盈的望着我,满面慈祥。
“绝琴的制作者?!”我大惊,随即笑道,“老人家,你觉得我很好骗么?据闻绝琴乃是百年之前由一得道高人所制。倘若高人至今存世,恐怕已为人妖了吧?”
“小丫头倒还有几分胆色,不愧是我的琴儿自择之主。”老者却也不生气,似乎很欣慰我并没有惊慌失措到哭天抢地。
“老人家,我不和你开玩笑。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更严重的问题,“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