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叔点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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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月,乔诗然一直都住在黎园里,没有出去,刚开始的几天,天天蒙头大睡,从不知白天和夜晚为何物,她的世界都是一片片灰色的,脑袋整天也是昏昏沉沉的。看着好像没什么异样,不哭不闹,龚叔端粥进去,她也会吃。看似没什么异样,但其实什么都逃不过龚叔的眼睛,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会不知道乔小姐现在正处在崩溃边缘。
让乔诗然出门还是那个中午,蝉在树上叫个不停,不知道是吵到了她,还是觉得这个午后太美好。古色古香的家具,纸糊的窗户依稀可以看出外面的模样门口不远处有一颗很大的大树,乔诗然推开门才看到那颗大树起码有百年余。周围除了挨着院墙有一些翠竹外,其他都是一些绿植和五颜六色的花朵,脚下的道路两旁开着妈妈最喜欢的太阳花,旁边还有一个约十平米的鱼塘,水清澈见底。不远处还有个摇摇椅,乔诗然走上前坐上去,慢慢摇动起来,心想如果妈妈在,妈妈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地方。
乔诗然这样想了一下突然就想起那天在客厅的对话,脸色本就不好的她,不禁又白了几分,身体也在微微发抖,抓着两旁绳子的力道不由加大,本就白泽的手在使劲和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整个人更加苍白无力,唯有眼圈一点的猩红露出了她的异样。
龚叔正准备去看看乔诗然,恰巧撞见乔诗然坐在摇椅上嘴角好像在微微露出一抹笑,看到这里,龚叔心里还松了一口气时,就看到乔小姐唇边的笑还没完全伸展开,脸就白了几分,本来就长的很白嫩的乔小姐,这几天脸色本就有些不好,再加上刚才这几分,被阳光照着,看起来都有些恍惚了,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融入阳光里,但眼圈里的那一抹猩红还是出卖了她内心,让龚叔一下就知道了她想到了些什么?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便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乔诗然才缓过神来。虽然那天知道安然身上的秘密时,有些震惊,但那是因为从别人嘴里得到证实,不一样,可是当知道爸爸的死有可能是因为……她再也冷静不下来了。虽然都没有证据,但按照他说的,想要查清这件事并不难,在圈里随便调查一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安然的事只需要根头发就能查清楚,可是爸爸的遗物却什么都没有,但可以跟自己比对。
可是……还有问题她没想通,当初岌岌可危的公司明明都不需要那个人动动手指头,只要他随便派个人下去,她家的公司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可是他没有那样做,如果是他的兴趣爱好,喜欢打压别人,那么现在又为什么要帮她把公司拿回来?暂且不想可不可信,难道说想等她拿回公司再一步步的又把她打回原地。
想到这里,乔诗然不禁手指抖了几下,毕氏集团她知道的,五年前才崛起,五年,它成就了一个又一个的商业传奇,成为商业界的霸主,被它打压的公司不计其数,其中还包括几个有百年基业的公司都被它打压的消失。以自己公司的分量,怕是一夜之间就能从这个地球上消失吧!可是毕氏集团却整整用了一周,都没有把她家公司打压掉。
这中间究竟都有些什么关系?爸爸是怎么死的?毕氏集团想要的是什么?她全都想不通,脑袋里混乱得很,特别是他对她提出的那个条件,那个男人让她一点都看不透,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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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出现夕阳时,乔诗然还一动不动的坐在摇椅上,眼里突然出现一抹红光才把她从脑海里乱得像一锅粥的思绪拉出来。
原来已经夕阳了啊!乔诗然坐的那个位置看着夕阳正好,今天的夕阳格外的美丽,天空都被映红了,确实很美,很凄美……就像一个女人哭泣出来的血泪。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乔诗然轻轻说出口:“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在门口的毕励衍听到这句话,嘴里也跟着轻轻的练了一遍。自从午休时,龚叔告诉他乔小姐出门了,他便悄悄的来了,她坐了一下午,他站了一下午,她低头思绪飘远,他看着她思绪飘远。
过去他从不在这里过夜,那天以后她留在这里过夜,他就开始留在这里过夜,每天都悄悄的注视着她。把办公室搬来了这里,公司的人都敢怒不敢言,他看在眼里,不放在心里。遇到必须进城的一些饭局,无论多晚,他都会回来,凌晨回来时,还会去她放门口看看,但从不进去,原来他竟然连在她熟睡后走进她房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透过有些透明的窗户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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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天下午的思考过后,虽然乔诗然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没有哀愁的样子,但她还是开始把白天和黑夜慢慢分开了,早上她会起来在摇椅上坐坐,中午听会儿蝉鸣,下午看会书,到了傍晚时,她就坐在摇椅上看日出。
很奇怪,自从那天过后,天空再也没有那么美的夕阳了,但她还是每天都看着。龚叔在摇椅旁边放了一张很别致的小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小零食。
乔诗然虽然每天依旧淡淡的,但气色却慢慢好了起来,甚至有时候也会窝在摇椅上,边吃零食边看书,她觉得这里很安静,仿佛与世隔绝一样。她喜欢这样的生活,外面的一切烦心事都与她无关。
虽然她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但这些天她从未碰见过他,这里是郊外,从这里开到城区至少也要两个多小时,他有个那么大的公司,怎么可能在这里住。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没人赶她走,甚至大家对她也挺好的,这些虽然不可能让她改变对他的看法。
但她还是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在淘汰,如果他没有别的目的,爸爸也不是他间接杀害的,或许她不会再恨她,但仅此而已。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知道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也愿意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