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也想过是不是他有什么强大的背景在支撑着他,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推翻了,有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小小十三岁的年纪,就一人出来打拼。
虽然毕励衍三言两语就把这十年的奋斗说完了,但乔诗然还是知道其中的艰苦和承受了别人无法想象的心酸和折磨。
这个男人或许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冰冷无情的,就是现在,他那冰冷无情的外表下面,那颗炙热的心,她也能感受得到。
乔诗然怔了怔,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家人呢?你妈妈愿意你那么小就出来吗?”
本来还一脸平静的毕励衍,脸上终于有了点变化,但乔诗然还是看不出他的情绪。
毕励衍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又开始慢悠悠的吃饭,好像很不经意的用很随意的口吻回答她。
“我出来之前,妈妈就已经不在了,爸爸并不喜欢我,他自然也不会关心我在外面是饿死还是冻死。”
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道:“所以对于我来说,现在仅存的那些家人,有比没有更麻烦。”
一句话,看似说的云淡风轻,但只有毕励衍知道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在不停的抖动。
是啊!除了妈妈和爷爷,那个家里没有一个人是喜欢他的,他们都讨厌他,甚至恨不得他去死,可他偏偏要活的好好的。
那样想要杀害他的家人,他另可不要,有比没有更让人痛苦。
乔诗然怔了怔,安静起来,没有说话,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另可没有家人也不要现在的家人吗?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想着他身上那些伤口,难道是他父亲打的吗?难道他父亲要酗酒大人,母亲又离开的早,父亲又不疼他,所以对于他来说,另可不要这样的亲人,对吗?
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家庭是美好幸福的,后来妈妈去世,继母住进她家,她觉得她的日子是昏暗的,爸爸去世,世上再没有亲人,一个跟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与她就像不共戴天,这个世上她没有任何亲人了。
她觉得她是惨的那个人,她是不被上帝眷顾的那个人。
可是面对毕励衍的处境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母亲去世的早,但从小她没被任何一个人打过,爸爸虽然娶了杨念晴,可也没对她冷淡,就算她和杨念晴不合,她还可以拿着钱出去乱购一通。
而毕励衍呢?
十三岁的他就开始在这个鱼龙混杂的社会里游荡,其中的心酸不说,她也能够想象。
因为十三岁的她还是家里的大公主,高傲的趾高气扬着,爸爸虽然宠爱安然,但他觉得我缺失了母爱,在很多方面,虽然要让着妹妹,但在家里有高傲的像一只孔雀的人是我,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的不把家里人放在眼里的也是我。
那个时候,心灵觉得受到很大的创伤,爸爸又经常在她和乔安然都看中的玩具上,让她让一步。
她每次都依依不舍的放弃自己的心爱,但却在自己心底告诉自己,她是不屑于与乔安然计较而已。
然后她又开始伪装起那一层坚硬的外壳,不可一世的藐视着家里所有的人,当然,没有包括父亲。
那个时候,她还有时间,还有心思做着这些小孩子的尔虞我诈,虽然在同龄中,这样的孩子很少,可那时除了这份争执,心底也有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觉得自己虽然悲哀但也有别的小朋友比不了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那时候的她也给不出来,但现在她能给出来了,因为那是成人之间的游戏。
可那时候还是小孩子的毕励衍,却开始穿梭在大人的游戏和尔虞我诈之中,那个时候,他就算是天才,没有人扶持,也会很辛苦吧!
毕励衍低着头吃饭,心底想得何尝不是过去待在那个大房子里的一切,爸爸不喜欢他,奶奶不喜欢他,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不喜欢他,除了溪月以外,那栋房子里的人没谁喜欢过他,愿意和他讲话,甚至仿佛看到他,他们都会感到无比的恶心一样。
小小年纪的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是十二年。
他住过桥底下,睡过大街,和乞丐吃同一份食物,去餐厅吃别人剩下的食物……
这些他都做过,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寒冷冬天里穿着一件秋衣的样子,永远不会忘记大冬天里穿着一双已经被浸透了的布鞋的他,更不会忘记那个冬天的早晨,停在他面前的那辆豪华轿车里慢慢滑落下车窗,露出的那张脸和那番话。
就是那番话差点让他死在那个冬天。
十二年,他用了十二年来奋斗,结果还是会输,他用了十二年的时间来强大自己,但现在的他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前几年他还会问自己,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别人那么讨厌他,明明可以相亲相爱的家人为什么那么厌恶他,后来他想明白了。
就算他没做错什么,他也应该承担现在的一切,因为他们认为他母亲错了,然后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就是生下他,母亲去世了,自然而然的就把一切的错都归集到他身上。
现在的他也不在意那些人的想法和看法了,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家人了,他只要保护好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就好,其他的他不在乎。
但是谁敢动他的女人,他一定会让那个人后悔一辈子,就算斗不过,就算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也可以。
看着面前的女人若有所思的样子,眉宇间还有淡淡的一股悲伤,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吗?这个问题他不敢想,大概是怕失望吧!
收敛了下情绪,淡淡道:“快吃饭吧!菜凉了。”
乔诗然被声音拉回思绪,看着毕励衍的眼神里比以往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乔诗然轻轻点了点头,又接着“哦”了一声。
吃过饭,毕励衍依旧收拾碗筷准备往厨房走去。
乔诗然磨蹭了几下,才轻轻开口道:“要不,你教我洗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