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留言区两位朋友的支持与建议,很谢谢你们。文我会好好写,但是更新可能不会太多,因为比较忙,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会保持日更,但有机会一定会加更,再次感谢,先奉上番外一篇
番外之周正
我并没有想到,自己即将倒下的那一刻,是她稳稳将我扶住。
对于一个捉妖的天师来说,被一只妖救起,这是奇耻大辱。
至少,也会让人觉得可笑。
可我却没有那样的感觉。
只是有些担心,她修炼出来的那单薄人形,能否将我拖的住?
我想多了。
傥葛的道行精进如此之快,我不是没有料到,只不过同上一次,又轻敌了。万幸的是,那时没有听从师父的告诫,没有让他再多派几位师兄弟,是对的,依现下的状况,倘若再多派些人来,也不过是多些人陪葬罢了。
她想了许多法子救我,包括每日灌到我体内的那些名贵药草,我不晓得她是不是病急乱投医,她是个妖,不会想不到,妖毒哪里是个凡间的草药就能医治的。
她看不见,那些药草反而让侵入到我体内的妖雾更加猖狂的腐心噬脏,但每每痛极难忍的时候,又会有一颗赤色的内丹幽然萦绕进来,一点一点,吸食妖毒,修补我的脏腑,让我渐渐弥散的真气又层层叠叠的聚回来。
这大概,是她的内丹。
既为天师,从小就习得对于一个妖来说,内丹是何其的重要。我不知她有没有想过,倘若医不好我,她自己却染上妖毒,这样的行径,到底值不值得?
她耗费那样多的内力,只为救一个素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的人,素来认为同她人妖有别的人,甚至,素来只想斩尽这天底下她所有同族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我昏迷了近一个月,她用来给我医治的元丹也越来越虚弱,常常觉得它就要弥散在我的体内,最后却又攒足力气凝聚成形,被牵引出去,而后过上一日,再接着来。
我并不想她这样不计结果的救我,因着没有任何意义,因着我不能给她,那些她渴望得到的。
我一直刻意回避的那些问题,忽然在这些日子里变得格外清晰,我本该拒绝她的救治的,我本该即是自断性命,也不能由着一只妖来救的,但为何是这样,像无边的黑夜,依靠着那么一丝小火苗,因为它的那些温暖,一点点的靠近,一点点的渴望生的机运。
她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将我送回了广陵虚。
师父耗费三月时间,将我体内的妖毒肃清,三月后,我渐渐能下得了床,但却没有在这些时日里见到她,或者说,感知到她在某一个地方,默默的看着我。
我知道,她也需要时日休整。
师父吩咐小师弟承安日夜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但是很奇怪,明明有时睁眼看到的是承安一身淡蓝道袍在我面前闪来闪去,可是莫名就会看成她穿的那套粉色霓裳,飘飘荡荡;明明是承安一张青涩稚嫩的脸,偏生几次映了她一双爱笑的眼睛。
初开始我以为自己眼花,一直到后来,我才晓得不是,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混入了广陵虚,日日夜夜在我的身边打转。
广陵虚是修真大派,虚上正气缭绕浩荡,寻常精怪根本近身不得,她不过一只四百余年道行的狐妖,是怎样这么若无其事的变作各种东西浑水摸鱼的,连师父他老人家都未曾察觉,倒实在让我惊了一惊。
但回想起她生身为妖却没有妖气,这件事,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一年以后,我已基本复原,师父不再让我独自休养,着我与同门一起听课修道,除了提剑还稍有些力不从心外,一切已同从前没有甚么太大的分别。
她已陪了我一年。
我好的差不多,她应是也该放心的走了罢。
而后我果是有十多日再未见得她的身影。
为何我却忽然觉得有一些不大自在?
这种不自在,非常浅显,譬如衣襟上的某个盘扣掉落,譬如茶盏的把手只剩半只,譬如日日都吃的青菜炒蘑菇,而今却只有青菜没有蘑菇,这样的事虽都不会给自己造成些什么不便,但就是,让人觉得不大舒服。
此种感觉从未有过,我以为,我应是习惯了她在我生活中处处留的痕迹,仿若练剑一定要看着朵红色的龙须草才能练,仿若一个人在房里喝茶,定是要粉色的茶盏才去喝,这些统统,都不过是习惯罢了。
既是习惯,我何必在意。
师父近来授课十分严苛,有些许年幼的师弟回答不上来问题,就被他罚去后山砍柴半个月,或是个别师弟听道不专心,抓个现成的便当堂挨上许多板子。一时间人人自危,广陵虚上一派认真修习的好风气,却不过都是害怕惹的师父他老人家生气。
我并不担心被师父责罚,不是因着我尚算争气,未曾受到过他的处罚,而是有些担心,师父他老人家一向和蔼可亲,怎会如此突然的,就转了性?
近日广陵虚盛传着一些流言,后山柏谷仓灵洞中困了九百年的那只花妖,如今像是要突破禁制出来了。
我虽是师父最器重的弟子,但不是这虚上最年长的弟子,平时亦不大喜欢同人八卦,是以那九百年前的事情,我自是一概不知。
承安这两日却很喜欢在我面前有意无意的嚼舌。
新来的弟子一向喜好打听小道消息,一则为求满足好奇心,二则及时掌握一些重要人物的喜恶,也对自己平日的为人处世有所帮助。承安是个心怀大志的好孩子,自然对这些事十分上心,自然,也就掌握了第一手的地下情报。
承安说,九百年前,广陵虚还并不像如今这样风光,虽是坐拥两千多年的历史,名气与实力竟还不如初初建立百年之久的东莱虚,是个十足的烂摊子,且还面临着当时的掌门道人即将羽化归天的境地。
师父那时不过一百三十岁,在这广陵虚上,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弟子,因为资质平常,被安排至后山的一片杜若花圃中,照看杜若。
杜若是掌门道人十分喜欢的花,只是花期极短,花又生的小,师父性子大意,时常没有注意到花已经开了,便看着花叶开始凋零,总是未来得及上报一声掌门,教掌门如愿。久而久之,也惹得掌门道人不大待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