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时候苏浅主动抱了枕头跟被子去沙发。
周子墨正好从洗手间出来,闷声看着苏浅把东西都捣腾到沙发,满脸质疑的出声,“你要干什么?”
苏浅指指卧室,一脸的理所当然,“念在你是病号的份上,床让给你,我睡沙发。”
“别闹。”周子墨走过来,径自抱起她抱来的被子,另一只手牵着她就朝卧室走,“我认床。”
这有什么关系么。苏浅挣扎不过,兀自想了半天。不知道他怎么凭空冒出来那么的多癖好。
周子墨也不多解释,手死死的拉着她躺到床上去。
苏浅小小的为自己争取了一下,“我睡觉不老实,当心踢着你。”
周子墨不说话,直接上手,从背后搂着她,头靠在她肩上,呼吸均匀。像小孩子一样,不声不响、不哭不闹。
苏浅立即不敢乱动,生怕不小心碰到他。
平心而论,她反而不排斥现在的他,因为,至少看起来,现在,他们,亲密无间。
就像是无数个亲密无间的夜晚。
苏浅覆上周子墨环在她腰间的手,直到手下的冰凉,慢慢的转温。
心底,一下子变得无比柔软。
抵触,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苏浅原本担心到夜里周子墨会发烧,于是不停的起来查看他的情况。加上怕碰到他的伤口,这一夜她几乎没睡安稳。
反观他,睡得极其安稳,一点都不受影响。
还说什么认床。
简直是个骗子。
苏浅看着镜子里那个黑眼圈都快到脸颊的女人,暗自的诅咒某个睁着大眼说瞎话的人。
而那个说自己认床的男人正坐在餐桌前毫不内疚的吃着她一早买来的早餐,脸色比起昨天已经好了不少。
却仍旧不似平常。
苏浅决定做一个大度的女人,丝毫不跟他计较。“一会儿吃完饭,自己去医院让医生给你看看伤口,免得感染。”
周子墨翻着早报,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好。”
昨天下午被唐绍礼接回来,车停在公司没开回来,在路边等了半天才看到一辆空车,半路上又碰上堵车,磨叽了半天才到公司。
坐在办公间里看着下面交上来的报告,苏浅却一个字儿也看不进去。
勉强的看了半天,仍旧还是不放心,禁不住的开车折回去。
果不其然。
周子墨悠闲的倚在沙发上自己跟自己下跳棋,边上还放着一盒她喝到一半存在冰箱里的芒果汁。
不仅丝毫没有去医院的意思。见她回来还有心嘲讽两句,“你丢三落四的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苏浅在心里早就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面上却仍旧装作平和。
提溜出周子墨的外套,她稍稍沉了脸,“穿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沉了脸的人一瞬间变成了他。
苏浅非常愉悦的看着周子墨冷到极致的脸,昨天晚上被他折腾的一晚上没睡着觉的大仇得报,登时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周子墨,你也有今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结果,陪周子墨吊水的时候苏浅却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针已经拔了,周子墨立在一边整理衣服,好整以暇的奚落她,“苏浅,你就这么缺觉?”
苏浅睡得迷迷糊糊的,张口就是一顿埋怨,“你以为我这个主编是好当的啊,简直是上了鬼子当了。去之前老杜说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去之后才知道,屁啊,连赞助还得我亲自跑。浪费了我的休息时间不说,还得看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那副可恶的嘴脸,真是悲催。”
说完才想起来对面站着那个男人似乎也是资本家中的一员,还是那种吃骨头都不吐渣子的,苏浅顿时有种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的尴尬。
不料,对面那个人根本没在意这个,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继而,笑了。
那笑实在太不正常。苏浅后怕的想,被骂都能笑出来,这个人不是傻了就是太过狡诈。
显然,这两种都不是苏浅所愿意的。
机票是苏浅定的。家里的事情他们一向分工明确,本来这事应该是周子墨的秘书负责,不过这次情况特殊,不得已假手苏浅。
不过周子墨很快就后悔了。
换登机牌的时候,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居然订的经济舱?”
苏浅被问的一愣,却仍是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不然呢。”
周子墨几乎咬牙切齿,“苏浅,你怎么不干脆买站票咱们一路站着回去得了。”
“需要这么节省么?” 苏浅一脸无辜,“你不觉得火车太慢了么?”
那一刻,周子墨终于明白一个道理,跟某些人说话,真的不需要什么逻辑,还有就是,有些事,还是分工明确的好。
苏浅看着周子墨一直阴着的脸,不明白究竟哪里踢到铁板了,于是一直纠结着这一路聊点什么才不会太尴尬,却没曾想某人一上飞机就闭了眼睛准备睡觉。
倒省了她拼命的想话题。
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姿势看上去就不会舒服。
正想着要不要帮他调整个姿势,他的脑袋却无比自觉的靠过来歪在她的肩上。
像是幼儿园的小孩子,带点令人疼惜的情绪。
果然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变的可爱一点。
苏浅帮他拉拉毯子,耐心的等了许久,终于听见他的呼吸声趋近平缓悠长。
周子墨一向是一个健康宝宝,甚少有头疼脑热的情况发生。
或者是有,但是甚少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不堪一击的一面。她心疼,更多的是欣喜,至少,她朝着这样无比真实的他,又近了一步。
至少在她面前,他不会永远是那样,戴着一幅坚强的没有任何裂缝的面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样的完美无缺。
她宁愿他像现在这样,会病,会痛,会冷,会皱眉。
至少这样,在她看来,他是真实的。
不再是那样,离得很远,无论怎么靠近都靠近不了的他。
她暗暗的笑自己这种扭曲的心理。却越发的明了自己究竟在追求什么。
飞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苏浅看看身边睡的香甜的周子墨,实在不忍心去叫他。
直到空姐来催,周子墨才被声响吵醒,皱着眉,一脸没睡醒的疲惫,却有些莫名的问苏浅,“怎么不叫我。”
苏浅瞥了他一眼,面色不改,起身拿行李,“我也刚醒。”
周子墨揉揉眉心,第一次觉得,其实经济舱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