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夜之尸离沙河城只剩一里之遥,来到城中也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很多人借着火光隐隐看到了这魔尸的轮廓,却无法看见他的全貌,因为他太高了,真的太高了,虽然他不是高富帅,但他真的很高。
眼看王子眼之尸很快就会来到沙河城了,沙家老祖冷冷的笑了两声而后自言自语道:“既然总是要来,那总该有一个结果的。”说罢,他伸出衣袖下的右手一把往自己的心窝抓去竟是生生的掏出了自己的心脏,仔细看去,才发现他的手已经变成了清绿色,指甲如同刀锋一般尖锐。这不像人类的手,而更像一种野兽。
手捧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沙家老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吾祖棉臣,您的期望我不知道算不算达成,不过我尽力了。”说完这句话后,沙家老祖的瞳孔完全散去,几秒钟之后,另一双眼睛出现在了这身躯之上。
这眼神,明显不是沙家老祖的,因为这眼神是那样的不可一世,那样的桀骜不驯,充满了野性的侵略感。
此时沙家老祖的灵魂已经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棉臣万年前留在这一脉人血脉中的力量。
可以说,现在这身体的主人就是棉臣,也可以说不是,说他是棉臣,因为他拥有棉臣的力量,说他不是棉臣是因为这躯体中寄宿的灵魂只纯粹是一道印记,一道没有任何思想的印记。
因为族人的呼唤与对王子夜之尸的感应这道力量醒来,而当程序化的执行完自己的使命之后,这道力量又将散去,他更像一个符号,一个真正的棉臣在万年之前留下来的符号。
棉臣的身躯急速的扩张,片刻之后,他也成为了一个高近百丈的巨人,这巨人浑身都是青绿色的,他的肌肉像山包一样鼓起,他长得青面獠牙极其凶厉,他的指甲就像尖刀一样尖锐而锋利。
距沙河城还有一里之遥的王子夜之尸似乎感知到了这天敌的存在,他停下脚步注视着这青面獠牙的巨人,他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忽然闪现出了一抹狂热兴奋而残暴的光。
他咧开大嘴含糊不清的说了些极其古老的话语,粘稠的暗红色血液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淌。
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只是人们隐隐中听见了“棉臣”二字。
王子夜之尸发出几声低沉的怪吼之后就朝着沙河城内的棉臣冲将过去,城内数万僵尸在王子夜之尸降临的那一刻齐齐跪拜下来,口中发出低沉嘶哑的鸣叫,似是对他们的王很是敬畏甚至于恐惧。
两个高达百丈的巨大身躯就这样在沙河城内厮斗起来,而城内的无数建筑往往只在他们的一个动作之下就彻底化作了废墟。
沙河城外百里处一座沙丘上,冥与索牙静静的眺望着沙河城内所发生的一切。
“他们之间是有过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冥忽然问道索牙怔了怔后答道:“据说万年之前,王亥到当时黄河地段去向当时黄河部落的领袖有易君棉臣卖一些商货,后来不知两人发生了怎样的冲突,棉臣将王亥杀死,并且将他五马分尸,王亥死后又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积蓄了万年的怨气不散最终化作了王子夜之尸。而沙河城中沙家一脉据说是棉臣的一支后裔。在这里守候就是为了镇压住王子夜之尸吧,至于眼前这棉臣,大概只是万年前有易君留下的一道力量。”
冥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心中对王亥与棉臣当年不为人知的往事还是有几分兴趣。
万年过去,王亥的尸体似乎依旧不是棉臣的对手,两人打斗片刻之后,棉臣既是生生将王子夜之尸的右手扯了下来,粘稠暗红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流下,而在地面的人们开来,这血液就像下起了一场雨。
王子夜之尸却不知痛痒挥舞右手继续往棉臣攻去。
“他们的打斗怎么那么没有技术含量?”冥又问道索牙再次怔了怔后道:“王子夜之尸与眼前的棉臣从某种意义上都不属于正常的生灵,所以生前的一切魔法秘术他们都是无法再施展出来的,只有凭借这份足以移山填海的肉身力量去战斗,尽管如此以你我修为也是万万承受不住他们全力出手时的一击的。”
冥笑了笑也没有回答什么,只是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熔岩,这块熔岩表面还有着岩浆状的红色纹理在静静流淌。冥死灰色的双眼忽然又燃起了两团黑火,而这石块似乎也与之产生了呼应,竟是凭空悬浮了起来,紧接着,石块忽然闪烁起了刺眼的光,一道细细的光柱从石块表面射出直接打到了天际。
与此同时,冥殿之中,冥碑上所记载的那些诡异古老而充满邪恶气息的文字忽然亮起了部分,这些闪烁着妖异红芒的蝇头小字忽然开始移动,就像冥碑下万丈深渊中的岩浆一样缓缓流动。
沙河城内,王子夜之尸似是受到了某种奇异的感应。他的身躯开始逐渐溶解,化作了滚烫火红的岩浆往棉臣攻去。皮糙肉厚的棉臣竟完全无法抵抗住岩浆的侵蚀,他的身体慢慢被包裹在滚烫的岩浆中。而后开始慢慢消融,化作岩浆的一部分。
“结束了,走吧。”冥朝着索牙挥手致意道。
索牙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良久他缓缓叹了口气后朝着冥所行的方向追去。
沙河城内,岩浆在将王子夜之尸与棉臣都完全吞噬之后,又朝着地面缓缓流淌而下。无数建筑、僵尸、人群慢慢都被这无尽的岩浆所吞噬。整个沙河城化作了一片岩浆的海洋,黑暗的天空被映得通红。不过这天空一如往常、不动声色的注视着眼底的这一幕,似乎和本就没有半点关系。
沙河城外,一片沙地上,夜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已经死去。不知多久后,他的手指微弱的颤动了一下,而后他缓缓抬起头来,而目睹的一切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但却又无可奈何。
整个沙河城已经完全化作一片火海,整座城市的轮廓已经不可见了,只是隐隐看见倒塌的城墙一角偶尔会倒插在岩浆之中以宣告这里曾经的繁荣。
夜凛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他不禁咳了起来,不过这一咳又牵动了他肺部的伤势。让他的身体因为痛苦而一阵痉挛,他身下的沙地开始慢慢塌陷,几秒之后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跌入了滚滚沙河之中,随着河水往远方流去。
在跌入沙河的最后一秒钟,他记住了眼前这幕地狱一般的景象。
而后,一切于黑暗之中,无声无息的湮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