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夜晚的空气依旧炎热湿润,一堆篝火升起,杜八百无聊赖的用树枝挑动着柴火。
夜凛赤着上身借着火光可见他的背上有一个巨大的锤印,他现在还能感觉背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
他看着跳动的火苗问道:“八爷,蜚是怎么死的?”
杜八看着跳动的火苗而没有去看夜凛的眼睛道:“额,我当时被一阵大风给吹走了,等我来的时候蜚和你都已经倒下了。”
夜凛微微扭动身体牵动了背上的疼痛额角青筋一根根暴起声音颤抖道:“说也奇怪,我只记得我用气斩击伤了蜚,后面的事情完全记不得了。”
杜八扶了扶脸上那古怪的墨镜认真道:“依我看,你一定失去了部分记忆。”
夜凛心道这不是废话么。
就这样坐着坐着,听着柴火不时发出霹霹啪啪的声音,不知不觉一股强烈的困意蔓延在夜凛身体之中,他让杜八将毛毯扑在地上,自己身子正面朝下,不让背触碰到地面就这样趴着睡着了。
杜八看着夜凛沉沉睡去,脸上带着深深滴愧疚之色。原来那****趁夜凛脱住蜚,特地劈断了一根一人就抱得过来的树木,将它用藤蔓掉在其余粗壮树木的树干上。
然后自己拼命将这木桩卡在一颗十米来高的大树枝干上。看见蜚与夜凛过来,他就猛然一推,木桩趁势携带着巨大的力量撞将过去。
本是想撞在蜚上的,没想到却将夜凛给撞飞了。还好夜凛没什么大碍,不然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其实谁也不知道,杜八这一撞误打误撞之下帮了夜凛的大忙,夜凛丧失神志沉浸在那可怕的杀戮状态之下,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却刚好将夜凛体内的那股阴寒之气彻底撞散。
也因为那股阴寒之气替夜凛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冲撞之力,所以夜凛并没有大碍。
只是这其中的细节杜八不知道,夜凛不知道,也许当初将魔龙封印在夜凛剑中的婉铃都不清楚。
杜八还有些难过的是,自己怎么会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啊,这太乌龙了。
杜八借着火光看着地上沉沉睡去的夜凛,火光映照着夜凛英俊的脸庞,他的剑眉微微皱起,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不知怎么,杜八觉得这少年是个心性坚定异于常人的人,只是似乎性格不是那么开朗,这种人想得很多很完全。不过也很难快乐起来。
杜八看着夜凛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又感叹道:“那一天,那一撞啊。”
南方沙河城以西三百里,有一座废弃的小庙,庙中一个身着黑袍的少年低着头静默的站在那里,仿佛雕像般一动不动。
不时有风吹过,吹起他雪白的发丝,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他的双眸紧紧闭着,眼角黑色的眼圈显得那样明显。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阵狂风吹来一只通体血红的巨大蝙蝠飞来,进入庙中以极快的速度化为人形,他看了冥一眼转过身去。他是个极爱说话的人,而这叫冥的少年是个有时三四天都不会说一句话的人,在经历了无数次自讨没趣后,他觉得还是自言自语比较好。
妖王血蝠在妖族十王中妖力只算一般,也因他刚化为人形不久,所以他对人类的语言很是陌生。
不过他觉得人类的语言非常有趣,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有两个,其一跟随后卿大人统治大荒,其二成为伟大的大荒人类语言学家。每天他都会到沙河城中学习人类的语言。
不知疲倦,不分寒暑。他看着天空,忽然想起今日见到的一幕,于是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空,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桑用极其感慨的声音说道:“我的痛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已经三日不说话的冥忽然开口道:“你哪痛。”
血蝠想起自己身体上似乎真的没有痛的地方正在为难怎么样回答这句话,他想身为一个人类语言学家,如果这样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那还不让人笑话。
他绞尽脑汁的想啊想突然灵光一闪道:“桌云庭让我的胸口阵阵刺痛”
冥面无表情的道:“你果然还在因为一个男人而心痛。”
血蝠不明所以的望了冥一眼,还想说什么只是见冥又不说话了,于是自己也转过身去。
望着天空,血蝠在脑海中回忆近日来自己学到的语言,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再次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面上带着淡淡的忧桑,用极其感慨的声音道:“就让我默默承受这命运的十字架吧!”
站在角落的冥又开口道:“你这个傻。”
血蝠不说话了,当他不明白对方的话时他是绝对不会说话的,身为大荒语言学家,怎么能问别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在脑海中苦苦思索傻这词是什么意思,忽然想起,难道冥是在表扬自己,认可自己在人类语言方面的天赋,这样一想他不禁得意的怪笑起来。
大荒东部,东海之滨,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裳白纱蒙面身材曼妙的少女行走这久违的陆地上。
正是久违的月芙纳,她收到了林炎的来信,告知了她大夏与极寒宫发生的变化。
听到桌云庭羽化的消息,月芙哪在无尽岁月消逝下几乎波澜不惊的情绪还是发生了巨大的震动。
桌云庭是个优雅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如果自己早点遇上他也许自己爱上的可能是他。
月芙娜这辈子见过两个如花般的男子一个是优雅若空谷幽兰的卓云庭,一个则是改变自己一生的沙华,沙华最喜欢的东西就是花,他本人也是花,却是一种世间没有的花。
热烈却危险,咫尺而遥远,优雅又神秘。
月芙娜听说卓云庭的死训后,安排下蜃楼的一切事务后就只身来到了大荒,毕竟自己是大夏人,卓云庭也是自己的老友,只少该去他坟前看看他。
二则,经过十数年时间的解救,自己心中的伤痛也淡下来一些,当年沙华放下一切只身前往三途河的事情现在想来并不是那样简单。
三年后又是三途河显现之日,自己也许该去做一些事情。
人活着总有自己无法放下的事情,总该去面对的。
去寻觅那花开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