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子自称是皇后,只拿一只木簪来此相认,证据不足,无法确认是贤皇后,况且,当日是朕亲自安排贤皇后下葬,大理寺六卿亲手盖棺,这岂能有假!”夜阑缓缓的说道,眼神看向刘雪儿,她只要她亲口说出,她就是皇后,他便会承认。
“皇兄,您也说过,那棺材里不过是皇后的几件衣衫和古琴,做不得数,既然皇后回来了,那就恳请皇兄请皇后娘娘回到栖凤宫,如果有疑团,可以慢慢解释,对吧皇兄。”夜宁对着夜阑挤眉弄眼,让她早做决断,眼神往宫门一瞥,眼见得人就要离开,要是走了,可真会不来了,夜宁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百官示意,拱手:“臣等请皇后回宫。”
夜阑仍旧没有声响,阴冷的看着门口的身影。
刘雪儿挺直腰板站在门口,身前便是大片的阳光。
夜宁一扭头,径直挡在刘雪儿面前,不顾刘雪儿冰冷的眼神:“皇后娘娘,就是您想要离开,您怀中的这位姑娘也支撑不了太久了,不如暂且回栖凤宫,一切容后再议,皇兄也是这个意思,您就先留下吧。”
刘雪儿看了夜宁半响,见毫无敌意,也就答应了,末了,对着夜宁,以一种谁也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听到这句话,夜宁反倒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刚才还剑拔弩张,恨不得你生我死的,这会儿到客气了起来,真是个怪人。
栖凤宫的里的太医占了大半间屋子,一个太医出来,摇摇头,另一名太医进去,不到片刻,又走了出来,再摇摇头。
冷寒凝戴着面纱,靠在墙上,无奈的苦笑,拿着手帕偷偷地把刚吐出的毒血包起来,藏到不显眼的位置,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这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床,回到这里,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阳光,微风,还有摸了上千遍的书卷,暖风透过半开的窗户迎面吹来,嘴角勾起一抹暖暖的笑,好怀念的感觉。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麽?”房外,刘雪儿抓住一个老太医的胳膊,着急的问,那老太医的脸都要扭曲了。
“皇后娘娘,您先放开老臣,老臣慢慢禀报。”那个被抓的老太医忍着胳膊上的剧痛,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刘雪儿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把那身洗得发白的朝服给抓破了,赶忙松手:“真是对不住,请您谅解,那个人对我很重要,我不想她出事。”
“那位姑娘中的毒虽然不深,但是少说也有几个月了,毒性已经扩散到五脏六腑之中,再加上之前倒行逆施的解毒方法,唉,怕是时日无多啊!还请皇后娘娘早做安排。”老太医不慌不忙的解释,“而且,这位姑娘还有潜在的旧疾,已经拖得太久了,一直依靠毅力支撑,若是,那位姑娘不想再支撑的时候,也就真的没救了。”
“旧疾?”刘雪儿隔着纱幔看向里面的绰绰约约的人影,片刻的慌神,她竟然有旧疾,她早就知道自己根本活不了太久了,她早就知道自己根本得不到属于她的一切,还要苦苦的拼着命就他的父亲?
“难道就没有药物可以延长寿命麽?”刘雪儿静静地问道,心乱如麻。
“可以在药房取一些药材煎熬,或许有效,但是,药物只能暂时的压住毒性,却无法根除毒性。”老太医好心的提醒,“老臣这就去煎药。”太医正一走,其他的老太医们也都素素拉拉背着药箱几乎是逃离了栖凤宫。
“皇后娘娘,对于人的性命,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你,这个世上,死的人太多了,我所见过的,都是死在沙场,或者五马分尸,或者万箭穿心,或者面目全非,或者血肉模糊,而你的朋友,虽然中了剧毒,却还有享受阳光的日子,还能听鸟鸣,看花开,能够安安稳稳的离开这个世界,不带有血腥,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福气。”夜宁用水袖拂去桌子上薄薄的灰尘,轻轻一吹,灰尘缓缓地飘起。
刘雪儿不语,只是空灵的盯着满空飞舞的纱幔,暗黄色的,像与世隔绝,与天地融在一起,寻不到自己的肉体。
“你看这间屋子,半年没人住,都有些灰尘了,你知道这些灰尘代表着什么嘛,母后说,那代表着记忆,代表着这个屋子里的人的人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皇兄说,这间屋子的没一件物品,他都没有动过,唯一动过的,就是角落里的那件古琴,说是物归原主。”
“其实,一件古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直想借来玩儿几天,可惜,皇兄就是不答应,也许是他舍不得这间屋子的主人的东西被人碰触,磨灭了这间屋子主人的记忆吧。”
“原来以为皇兄会让刘正道的女儿做皇后,没想到,最后皇后的位子却给了你。”
“一个皇帝,纵使妻妾成群,可是,他最牵挂的还是你,百般刁难又如何?皇帝也有说不尽的苦衷,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皇兄是大树,大树也有累的那一天。”
说着说着,夜宁就累了,眼前的阳光被黑影挡住,夜宁笑了,离开了栖凤宫,她知道,她的哥哥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自己该回去补补睡眠了。
“夜宁告退。”颔首离开,墨色的衣衫,融入阳光之中,微微抬头,阳光有些刺眼,不过还好,一切总会过去。
现在,她还要回去看看公主殿里的小夜寒,皇后回来了,那小夜寒也许不会在公主殿呆的太久了。
“微臣参见公主。”突然间插入一个男人的声音,把夜宁给吓了一跳,抬起头,才发现竟然是冷秦逸那家伙,嘴角勾起了一抹诡笑。
“原来是冷统领,前些日子还问皇兄你去哪里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这人真是不禁说,跟个野鬼似的。”夜宁如同之前在边塞的日子,少不了的调侃,还一边伸手把胳膊随意的搭在冷秦逸的肩膀上,维持那份亲近。
她也有点儿介怀此刻的身份,但愿一切照旧。
可是,冷秦逸忙着往后退了一步,拱手:“不知道公主找末将有什么事情,但凭公主殿下吩咐。”
“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如此的拘谨,你只当我是与你血战沙场、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就好。”夜宁像个男人一样,劝说尴尬的先站在一边的冷秦逸。
冷秦逸也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到底如何处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走得太近,在这后宫之中肯定会谣言满天飞,说不定就飞到皇上那里去了,后宫归皇后管,那为难的肯定是皇后,要是走得太远,那两人的关系就更有问题,毕竟在寒王爷那里的时候,两个人是恨不得两肋插刀的好友,刚去边塞那会儿,也全都是夜宁在照料他,这份恩情也过意不去。
“之前不识公主身份,冒犯之处,还望海涵。”冷秦逸已经把立场看清,“公主地位尊贵,礼数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