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是因为年少时的知遇之恩,也许,是因为她经受了太多的孤单,需要找一个足够坚硬的肩膀靠一靠,有太多的也许在心里爆发,却只能在沉默中熄灭,仰天一叹,乌云散尽,繁星满天,星光灿烂,天上有无数颗星星,那哪一颗会属于她?
“皇兄,你那个鲁国的公主,就让她一直住在宫里,不怕别的嫔妃吃醋?”夜宁精神烁烁的趴在桌子上,瞪着一闪一闪的眼睛问。
她才不信,就皇兄那阴谋算计,会让一个异国的公主平白无故的住在宫里,还给她那么多的封赏,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夜阑褪下外衫,随手拿起一本书,目光随意的找了一行,开始静看,妄图摆脱眼前这个女人的八卦。
见夜阑不答,夜宁撇撇嘴,兀自分析:“鲁国的公主虽然漂亮,也比不过皇后的姿色,鲁国与我们向来不和,井水不犯河水,那皇兄留下她,想要收入后宫的话,必然是为了两国的和平,我说的对不对皇兄?”
夜阑抬头盯着夜宁看了半响,很神秘的捏着下巴:“宁儿真是聪慧啊,朕之前怎么不知道呢,既然如此,朕到有了一个很好的主意。”
“主意?什么主意?”夜宁也饶有趣味的盯着夜阑,也做同样的动作,出奇的相似。
“明日风国国君到访,据说风国的这位新国君是风流潇洒一表人才,与冷秦逸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朕的宁儿也没有婚配,若是风国国君有意的话,朕也可以考虑两国的和亲。”
“风君次?”夜宁瞪大了眼睛,直言,面目纠结,眼神有些闪烁,夜阑看出了蹊跷。
“你认识他?”夜阑来了精神,探究的神情显而易见,“你们应该见过,他曾经同他的父亲一同御驾亲征,那一仗使我们割了三座城池。”夜阑也想了起来,他们应该见过面。
“不记得了,都好久了,整天的战场厮杀,都是满脸的鲜血,谁会记得谁是谁啊,一个风轻次,哪有时间注意他。”夜宁撇过眼,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就开始喝水。
夜阑好笑的看着夜宁,把水壶拿开,凑得更近:“看来宁儿真是健忘,皇叔说在那次大战中,虽然我们大败,风国也受到了很大的挫败,听说,宁儿也立了大功,深入营地,敌军刺伤了敌军的重要将领,对此,朕还曾经封赏,宁儿真的不记得了?”
夜宁起身,走入内室,声音微变:“不记得,夜宁不记得,所以,也请皇兄忘记此事,明晚的宴会,夜宁身体有恙,怕是不能参加,希望皇兄准许。”
“也好。”夜阑静默了片刻,回答。
听到门被关闭的声音,夜宁打开窗户,迎着凉凉的风,散发飞扬,往事如烟,却是清晰的异常,满眼都是鲜红的血液,挥洒在沙场,黄沙滚滚,马鸣长嘶,刀枪剑戟,残肢横飞,这已经是沙场的一道风景,没有人会觉得美丽,只有厌恶,深深地厌恶,她不喜欢战争,却不得不把锦绣年华葬于沙场。
直到慢慢的适应,爱上沙场的鲜血,爱上沙场的鼓鸣,爱上那里的为了保家卫国而不顾生死的热血男儿。
打过的仗上百次,虽不能每一次常胜,也能彼此旗鼓相当,有史以来输过最惨的一次就是风国上任国君御驾亲征的那一次,那一次战争,折损良将十五人,寒王爷也受了箭伤,所以,她承担下一切,去敌方的营地去偷袭,偷袭成功了,有些事情,却留在了心里,也许是那个冰冷之中含着温意的眼神,或许是他亲手把剑插入胸口的那个动作,让她心惊胆战,让她想要逃离,她不怕血腥,不怕胆怯,却怕别人的勇敢,尤其是那个人的勇敢。
她还记得他胸口沾满鲜血,紫色的衣襟高高的扬起,笑着对着他,站在飒飒风里,周围是黄沙的漫天,他用虚弱却十分坚毅的口气告诉她:“他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包括女人的心。”
她惧怕,所以急着嫁给冷秦逸,冷秦逸,是他最信赖的人。
第二天,破晓时分,一辆马车驶进了皇城。
“皇上,风国的国君已经到了。”刚下马车,卢新哲、张世等人已经在宫里恭候多时,见到夜阑下车,开始跪拜。
“既然如此,那就去迎接吧,哈哈……”夜阑伸出一只手,伸向正在下车的刘雪儿,刘雪儿顺势覆上夜阑的手,下了马车,两个人站在百官之中站立,“皇后,随朕一起去迎接风国的国君,宁儿与泪痕先回住处。”
“是,遵旨。”泪痕与夜宁应声,各自离开。
“皇后,与朕一起去迎接风国的国君。”夜阑挽住刘雪儿的手,在众人的拥簇之下缓缓前行,身后紧紧跟随的,除了暂代丞相一职的张世,还有卢新哲和孙典等文武百官。
刘雪儿不经意间回头,阳光下,看不清人的脸,那个黑色的身影缓缓离去,泪痕与夜阑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宫外锣鼓声声,号角响起,震赫九州,是风国的国君到了,泪痕透过窗户遥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几朵白云被风吹远,渐渐只剩下一点白色。
一抹浅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朝着栖凤宫的方向走来。昭儿。冷寒凝在心里默默地说道,真的是你麽,昭儿,我的昭儿……
哦,不对,她的打扮,她的装束,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华仪,都是贵族的装扮,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一模一样的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既然她能够碰到刘雪儿,为什么不能有人与昭儿长的一模一样呢?
“鲁国使者鲁昭前来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鲁昭走到大厅,隔着纱幔对着内室恍恍惚惚的人影浅浅一拜。
“皇后娘娘已去迎接风国国君,还未归来。”冷寒凝淡淡的说道,没想到,她的声音也与昭儿如出一辙,真是令人感伤和怀念啊!
鲁昭抬眸,那个模糊地身影落入眼帘,真的不是么?为什么她的身影如此的相似,上次想要见皇后,被夜阑挡了回去,现在,她来这里,不过是想确认一下皇后是否真的活着,为什么还不是,为什么还不能见到皇后。
“你是泪痕吧?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鲁昭问道,这个叫泪痕的女人,纵然她深居简出,也无法阻碍她成为宫里的焦点话题。
“泪痕只是泪痕,不会与任何人有瓜葛。”冷寒凝把救命恩人四个字与自己隔离,救命恩人,谁有救了谁,谁又害了谁,纷繁复杂,总归已经是分不开了,况且,这四个字,她承担不起。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那本宫就离开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纸砚,可否借本宫一用?”鲁昭礼貌的问。
“可以,就在桌上,泪痕不喜欢见人,请使者自便吧。”冷寒凝答,尽量的让自己不露面。
“谢谢。”鲁昭走到桌案边上,找出一张宣纸,沉寂了半响,写下了一个大字,往内室瞥了一眼,飘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