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银子,你说,朕是不是因为嫉妒卢新哲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微风吹起,夜阑的发丝有几根散落,细看起来,竟然是白发。
“皇上自有皇上的道理,皇上说得对,人在做,天在看,百姓是天。”小银子淡淡的回答,有些事情,他看得明白,明白帝王的悲哀。
“朕的心太狠了,将来应该会有报应吧。”夜阑无奈的笑着,自嘲。
“皇上,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皇后娘娘当初离开皇宫,皇上为了京都的安定,没有去寻找皇后娘娘,才会造成今天的这种间隙,卢大人是娘娘亲自选出来的状元,竹妃娘娘是皇后娘娘最亲近的朋友,伤害了他们,就是在与皇后娘娘疏远啊皇上。”小银子想起了皇后娘娘还被关在后宫禁闭,心痛的闭上眼睛。
“天地间,什么都可以少,唯有为君者的威严少,小银子,朕放过了他们就等于把自己的威严磨灭,你明白么,叫朕怎么管理朕的国家,怎么管理朕的臣子。”
“丞相已经在宫门口跪了一天了。”小银子说道,目光看向烈阳下的两个人,午时就要到了,看来,两人真的是命不久矣了。
“由他去吧,他这个丞相,主意太多了,朕要是去了,就真的要掉进陷阱了。”夜阑摆摆手,小银子躬身离开。
“臣求见皇上!”宫门外,张世一遍又一遍的喊同一句话,膝盖已经红肿,嗓音泛着沙哑,头上不断地冒着汗,“臣求见皇上……”
“臣求见皇上……”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同一句话,声嘶力竭,向来在人们的面前无可挑剔的丞相,此刻显得有些狼狈。
“张大人,还是算了吧,皇上已经不愿意见我们了。”孙典遥望着宫里的红墙绿瓦,原来这就是生死。
“臣求见皇上……臣求见皇上……”
“别拜了,别那么固执,卢大人犯了重罪,只有我们大理寺知道,要是想救他,必须找到卢铁吉,不然,皇上铁了心让他血溅当场。”
“那你知不知道,杀了卢大人,遭殃的也是皇上啊,卢铁吉手里还有两万雄师啊孙大人,没有不透风的墙,卢铁吉纵然畏惧皇上的权威,但也抵不住爱子情深!”张世望着宫门,义愤填膺,声情并茂,激动到了极点。
“这……这皇上也听不见……”孙典一时语塞,“要是这样,我们干脆闯宫得了……”说是一时的气话,张世却认为是个好方法。
“那好,我们去闯宫,一切责任我全权负责。”张世挣扎着起身,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撞在一个女人身上。
白衣女子“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张世想要伸手扶住蒙面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只是笑笑,往后退了一步,张世看不清斗篷下的表情,只是猜想这个女人应该不会见怪。
果不其然,白衣女子只是摆摆手,从腰间拿出腰牌递给守门的侍卫,守门的侍卫跪在地上,白衣女子飘然而去。
“她怎么进去了?”孙典指着离开的身影,不可思议的望着那个遥遥远去的背影,简直是神仙啊!
“那是皇上的腰牌。”张世失神的说道。
“不会吧,难道是皇上在民间认识的女子,可这气质不像啊!那个女人倒像是泪痕的背影,但是泪痕穿的是黑衣服。”孙典不厌其烦的解析,对泪痕的印象也不是太深,都是模模糊糊的感觉。
“别管了,救人要紧,跟着进去。”张世说着,跟随着白衣女子的脚步,走进了宫门,孙典因为晚了一步被阻挡在门外。
阳光刺眼,白衣反光,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时辰到……斩……”
光亮的斩刀高高的扬起,曼娘与卢新哲缓缓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地狱的修罗与铺满黄泉路的曼珠沙华。
“皇后,你不要怪朕。”夜阑起身,离开城楼。
“刀下留人!”温润的女子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夜阑站在城楼上,紧紧地蹙眉,看向声音的来源。
白衣女子,站在城楼下,白色的斗篷,遮住了整张脸,却无法遮盖她的清冷。
“皇上的令牌在此,刀下留人。”白衣女子手执金色的令牌,高高的举起,微微喘着粗气,金光闪闪的令牌闪耀着金光。
夜阑紧紧地抿着嘴唇,走下城楼,遥遥的与白衣女子对视良久。
“朕给你的恩典,不是让你用来忤逆朕的意思的。”夜阑半天蹦出这么一句话。
“皇上,请您刀下留人,生命存之不易,求您放过他们。”白衣女子冰冷的恳求,衣袂随风飞扬。
张世紧紧地跟在身后,心里上下起伏,目不转睛的等待着局势的发展。
“泪痕,朕再说一句,朕的话,便是圣旨,朕的要求,不可更改。”夜阑冷冷的说道,肆意的看着如一尊雕像般的泪痕。
“两条性命,真的比不过皇上的圣旨麽,皇上何时变得如此的狠心。”泪痕漠漠的说道,跨越时空,追忆当年那个身受重伤的少年。
也许那个时候,他就不是软弱的人,也不是一个轻易改变的人。
“泪痕的话真是放肆了,朕念在你救了皇后一名,不与你计较,快些离开这里,否则,朕,绝不留情。”夜阑负手而立,看着泪痕,静静地说道。
“那皇上究竟如何才能放过您刀下的这两个人?”
“朕不会放过他们,你还是去皇后那里吧,皇后在等你。”夜阑背过身,背着阳光,两人的影子渐渐地重合。
“泪痕,你还是离开吧,我们的生与死,早已经与你无关,我们生不能在一起,能够死在一起,也是上天对我们最大的恩赐。”曼娘有些紧张的劝阻泪痕离开。
“皇上,在这世上最大不过一个理字,竹妃固然有错,也不至于死,后宫宫罚严明,后宫妃嫔若有不守宫规者,杖责二十,以示警戒,泪痕想知道竹妃娘娘到底是犯了何错,需要此番的大费周章,还要朝廷的重臣陪死?”泪痕挺直腰板,微微的抬头,言辞平缓,气势却不小。
“你虽是皇后的救命恩人,后宫的事情却轮不到你来插手,泪痕,朕宠你,并不代表可以放纵你,还不快些回到皇后身边去。朕可以不与你计较。”
“皇上真的把皇后娘娘的看的那么重要麽?”泪痕忽然转换了话题,夜阑一怔,卢新哲也是一怔,不由自主的佩服泪痕的胆量。
手心一痛,发现曼娘已经把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挣扎着想要起来。
“泪痕,不要再说了,你走吧,即使不死,我也是生不如死,你为何不去成全我们,你明白的,对不对,你明白的。”曼娘扶住泪痕,不住的点头,想要泪痕离开。
“是,她是很重要。”夜阑凝视着泪痕白色的斗篷,给了一个很确定的答案,这一点,无可厚非,他喜欢泪痕,却不意味着皇后不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