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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畜生,你会断子绝孙

明慧当然不会按照她说的做,可是她已经暴露在藤堂静香面前了,她该怎么办呢?正在这时,我关心她的一个举动,帮她做了决定。

我虽然不知道明慧身上发生的这些事,但我看出她有心事,做什么总是心神不宁的。我以为她担心儿子,日军这次对华北根据地的扫荡还没有结束,她儿子和陈大娘还在根据地,还是不安全。我觉得如果可能,可以把他们接到天津城里,住到明慧那所房子里,大家照顾着,就都放心了。如果路上不安全,接不过来,我就想让明慧回去照顾一下孩子。所以,我再批了她两周的假,让她去李庄,到陈大娘的亲戚家看儿子。

她觉得这样也好,北岛宏没在天津,她见不到他,先把儿子和大娘接过来,再去找他,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放心。所以,她立即就出发了,当然没有管藤堂静香的那个什么三天约定,也就更不知道,藤堂静香已经把自己回来的事告诉北岛宏了,而北岛宏听到她恢复记忆,并且打入军统天津情报站和抗日敢死队之后,虽然非常激动,但首先发出的命令是,让藤堂静香马上放下电话联络她,让她把军统和抗日敢死队的地址和人员名单给藤堂静香,并要藤堂静香立刻开始抓捕,须马上捣毁这两个组织。

不提藤堂静香按下心中的狂喜,立即执行北岛宏的命令,却一直等了三天,明慧也没有出现;也不提正在李庄附近扫荡的北岛宏如何激动,如何拿出自己和慧子的合影,动情而又充满憧憬地抚摸着,单说明慧离开牛场之后,立即奔赴根据地李庄,去接儿子和陈大娘。

是的,你没有看错,陈大娘和小东住在李庄,而北岛宏带着军队,也朝着李庄进发。北岛宏领导的是特高科,为什么也参加围剿了呢?原来,日军对华北地区扫荡了两个多月之后,收效甚微。而小野皓和于林甫的背叛,让他们的情报站尽被摧毁,所以,军部调派他亲自参加督导清乡、肃整讨伐,给他的任务是,要每个镇每个村地挖八路军的交通站,摧毁八路军获取情报的渠道。所以,同日寇扫荡过的所有我根据地村庄一样,他们把李庄烧了,把人都抓起来,集中到村外洼地上,牵着狼狗,架着机枪,逼着百姓说出八路军交通站的情况。即使老百姓真不知道,也会被他们或者机枪扫射,或者用刺刀捅死,一时间,这一片村庄里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而不幸的是,陈大娘和小东再次被抓住,和其他老百姓一起,被日伪军押着,站在北岛宏面前。

在汉奸连成喜的告密之下,鬼子知道了陈大娘是外来的,而小东更可能是八路的孩子。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百姓尸体,陈大娘知道自己的结局,她只是担心小东,她不能让这个孩子也被鬼子杀死。但为了保住李庄这里的交通站,李庄所有的人都被日寇杀了,就只剩下她了,她怎么能让鬼子去杀百姓的救星八路军呢?就算是为了这些死去的乡亲们,她也不能这样吃里扒外,做被人戳脊梁骨的叛徒、汉奸。

所以,面对北岛宏的威逼利诱,她用尽办法,希望能够让小东活下来。 北岛宏走到陈大娘面前:“陈大娘,我们作个交易,用这孩子的性命换我要的东西——八路军的交通站。”陈大娘没说话,北岛宏没有动怒:“你说了,我保证你们两人的安全。如果你不想亲眼看着这孩子死在你的眼前,我建议你考虑一下。”说完,他一挥手,两个日本鬼子把孩子和陈大娘给分开。

陈大娘看着小东一个人站在鬼子的刺刀后面,大声哭着,心中非常难受,她问北岛宏有没有孩子。但北岛宏这样灭绝人性的法西斯机器,怎么会对一个中国孩子产生恻隐之心呢?所以,他说自己没有,如果他有,他会为孩子付出一切。听出他话里的暗示,陈大娘知道这个鬼子根本不是人,看着他朝小东走去,陈大娘急了,她大声喊道:“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不是人,是畜生!”

对陈大娘的嘶喊,北岛宏并不在意:“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不要救这个孩子!你想想,托付给你孩子的人,希望你把孩子照顾好,如果孩子死了,你怎么交代?”接着,他又开始吓唬陈大娘,他们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挖交通站,就是她不说,皇军也会找到。说到这里,他慢慢抽出自己的指挥刀,看着陈大娘,一步一步走到小东面前。

陈大娘非常犹豫,她心疼地看着小东,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他,可是,如果她说出来,会有更多的人牺牲,数不清的好战士、好同志面临生命的危险,所以,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直到嘴里的腥甜让她清醒了一些。小东要过来找奶奶,但北岛宏走到他面前。

北岛宏看着自己的指挥刀,慢慢地说:“陈大娘,你为什么逼我?孩子是可爱的,是你们的希望,可这希望马上就要破灭了。这结果可是您造成的!”陈大娘看着小东,瞪着北岛宏,眼中充血,恨不得把他吃掉。北岛宏接着说:“中国有句话,言必信、行必果,我数到三,您如果还是沉默的话……”北岛宏朝着小东慢慢举起了指挥刀:“一!”北岛宏开始数,小东看着北岛宏哆嗦着,陈大娘疯了似的往前挣扎了,但日军士兵拉着她,她动弹不得。

陈大娘瞪着北岛宏:“畜生,你会断子绝孙!”北岛宏毫不为之所动,面无表情地数出了:“三!”小东惊恐地看着北岛宏和他手中的刀,指挥刀落了下来,小东尖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迸溅。几滴血溅到北岛宏的脸上,血顺着刀尖流淌到地上。

陈大娘惊恐地瘫倒在地上,昏厥过去。连成喜拿出白手绢过来,谄媚地:“太君,您擦擦吧,别让指挥刀生锈了!”北岛宏接过白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刚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用日语疯狂的叫声:“北岛宏!北岛!”

北岛宏有些茫然,他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但想不清楚是谁,是谁在这个时候会这样喊他呢?他一转头,明慧疯了一样冲了过来。鬼子兵端起枪朝向明慧,北岛宏喊了一声:“巴嘎!”鬼子兵放下了枪,明慧突然站住了,她看到了被劈死的小东和晕厥在地的陈大娘。她张大了嘴巴,眼睛僵直。

北岛宏走了过来,激动地问:“慧子,你怎么来了?”明慧看着他,好像看到一个魔鬼,恐惧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陈大娘苏醒过来,看见明慧,指着北岛宏大喊:“明慧,是这畜生干的!”连成喜走上前,给了陈大娘一脚:“老东西,闭嘴!”悲愤的陈大娘一把抢住连成喜,用嘴咬着他的腿。

连成喜疼得乱叫:“松开!松开!”但陈大娘疯了似的咬着不撒嘴,连成喜疼得嗷嗷直叫,旁边的鬼子兵用枪托砸着老人头部,一枪托下去,老人的脸上就流下了血,鬼子兵又是一枪托,老人满脸是血就是不松口。连成喜已经拔出枪来,开枪打死了老人。

看着这一幕的明慧,毫无反应,嘴里只是喃喃地说:“你是谁?干吗杀我儿子?”北岛宏一愣,明慧的儿子?明慧眼光只是定定地看着地上的孩子,嘴里毫无意识地说:“地上的孩子,是我和北岛君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杀我们的儿子?”把这句话说出来,明慧好像活了过来,她“哇”地又喊了一声,然后倒地不省人事。

北岛宏完全呆了,手里的指挥刀落在地下,他看着手里的白手帕,手帕上的鲜血鲜红得非常刺眼!他转过身僵直地朝连成喜走去,连成喜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走来的北岛宏有点发憷。北岛宏冲连成喜笑了笑,但这笑容是那样僵硬,比哭还难看。他突然抬手,拔出手枪对着连成喜开枪,将所有子弹都打在了连成喜的身上。

他看都不看连成喜的尸体,走到明慧跟前,看着她:“慧子!慧子!”明慧醒了过来,她睁开眼万分惊恐地对着北岛宏:“你杀了我孩子!我要……我要告诉孩子的爸爸……你杀了我和北岛宏的孩子……我要告诉北岛君!”明慧往后退着,爬起来,跑到小东面前,抱起小东朝远处跑去。明慧边跑边喊着:“北岛,北岛!我和儿子来了……儿子来了!北岛你在哪儿?咱们家团聚了!来啊!来啊!”抱着孩子的明慧消失了……

北岛宏对着明慧的方向跪下,把手中的指挥刀插入自己的腹中,然后用力一绞,朝前倒下。

残阳如血,夕阳渐渐地隐落在地平线上。晚风徐徐吹来,空气中的血腥渐渐散去,世界陷入一种混沌未明之中——北岛宏死了,但日寇还没有被赶走,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的任务就不会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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