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整个人无力的顺着墙壁缓缓蹲下,脑袋埋在膝盖来,悲痛欲绝。
孩子没了?又没了,是他,是他,都是他害的,要是他不执意抱着她走,她也不会从他怀中跌落在地上,然后还从楼梯上滚下去,最后也不会把孩子流掉。
都是他,都是他……
他起身捏着拳头,愤恨的往墙上一直扔拳,又痛又叫,眼泪夺眶。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两次都是这样,都是他亲自毁掉的自己的孩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老天是在惩罚他吗?难道老天要让他莫天尧永远也不会有孩子吗?
不,他的孩子,他的孩子……
他一个人趴在走廊的护栏上哭得像个孩童,旁边没有一个人,有的只是他那低沉又凄凉的嗓音,一遍遍的回荡在空旷而忧伤的廊道中。
一个人不知道难过了多久,他最后才踉跄着步伐,一步一步的朝病房里的景慎靠近。
看着床上昏睡的她,他走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她旁边,握紧她的手,他又哭了。
“对不起,慎,对不起,是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对不起……”
他吻着她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滴答在她苍白的手掌中。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颊那么苍白,嘴唇那么干裂,甚至连眉头都紧皱着,仿佛在梦中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直在狠狠地折磨着她,让她挣扎,逃避,痛苦。
看着她这样,莫天尧心如刀割,低头吻上她的手指,眼泪又趟了出来。
想想之前,她不愿意来医院,不愿意就不愿意吧,为什么他要那么霸道,非要让她来,要是他不抱着她走,她也就不会从自己的手中跌落,也就不会把他们的孩子丢掉。
是他,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他就是那个残忍的侩子手。
莫天尧,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连你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为什么……
“不,不要……”突然,床上的景慎有了反应,只见她双手猛地抽过去抓着被子,使劲的扭着身子摇头,“不要,莫天尧,不要,嘟嘟是你的女儿,求求你不要,不要……”
猛然一个噩梦惊醒,景慎起身坐起来,额头大汗淋漓。
莫天尧抹掉眼底的泪,起身抱着她,“慎,慎你没事吧?”
景慎甩甩头痛欲裂的脑袋,一抬头就看见莫天尧眼底的血丝,还有这一张就算掩饰也明显表露得悲痛的脸色,再想想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
她怔怔地盯着莫天尧,开口问,“我,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他一把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沙哑着嗓子道:“没事的,慎,孩子没了,我们还会再有的。”
孩子没了?难道医生告诉他孩子没了?
而他,以后孩子没了,是他造成的,所以……
她突然软了身体,就那样由着他抱着,一动不动。
他这样,心里应该很痛苦吧,毕竟他真的以为,孩子没了是他自己造成的。
莫天尧,要是我告诉你,说孩子是我自己打掉的,你是不是会发疯啊!
简凝跟蓝萧见父母回来,而且,是带了一个好消息回来。
所以,他们两个要亲自将请帖送去给莫天尧,跟景慎,告诉他们,他蓝萧,跟简凝,要在老天爷的安排下,喜结连理了。
于是一下车,蓝萧就迫不及待地给莫天尧打电话,可电话是打出去了,但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怎么了?”旁边的简凝问。
蓝萧看了她一眼,拥着她往前走,又再打了一次。
还是没人接,他郁闷的收起电话,“好奇怪,两个人都不接电话,这大白天的,在做什么?”
“不会在上班吧?”
“这尧在上班,景慎总不会上班吧,怎么也不接呢?”
“诶!”简凝敲了蓝萧一爆栗,“别忘了,这手机是有辐射的,慎也怀有身孕,搞不好手机没在旁边,没听见呢!”
蓝萧点点头,“应该是吧!要不我们亲自登门拜访?”
简凝点头一笑,继而挽着蓝萧的胳膊,俩人高高兴兴的就买了东西去莫天尧的别墅。
当他们来到莫天尧的家时,大门却是严严实实的锁着,俩人对视一眼,好奇。
接着,蓝萧又联系了政府办公室的电话,有人接了,却说市长不在。
“奇怪,尧跟景慎是去哪儿了?”
联系不到人,俩人又只好先回去,等哪天再过来送喜帖,反正距离结婚也还有一个多月。
医院,空旷的走廊上,唐淑真气结的对着景慎的病房骂,“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故意不想生下我们莫家的孩子,才那么胡来,现在好了,孩子没了,她该满意了吧,天尧,我看你也别待在她身边了,这样的女人,哪值得你去为她付出,去找小婕说说,让她回来。”
莫天尧已经很痛苦了,耳边还不时的传来母亲的唠叨,他烦躁的转身看着母亲,“妈,不是景慎的错,您别把责任都归根在她头上,是我,是我放她从楼上滚下去的,是我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您知道吗?”
唐淑真才不信,冷哼一声道:“你就维护她,替她说好话吧,现在孩子没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不认她了,你最好赶紧跟她一刀两断,否则,否则你以后就别来认我这个妈!”
说着,唐淑真扭身,拂袖而去。
莫天尧望着母亲佝偻单薄的背影离去,他定在原地,苦痛蔓延全身,心口上更像是有万千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肉一般,那最柔软的地方,痛得麻木到没知觉了。
嘟嘟也是他害死的,好不容易景慎从失去女儿的悲痛中走出来,原谅他,跟他在一起,好不容易她又怀上了孩子,本想等孩子出生,他去办结婚证,告诉她,小北不是他的儿子,他心里只有她跟他们的孩子,却不想……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
再回到病房,床上的女人坐着,目光里一片空洞。
自从她醒来,到他告诉她,孩子没了,她就是这个样子的,不哭不闹,不吃东西也不睡觉,就那样盯着某个地方,静静地看着,一直看着。
莫天尧悔恨无边,走过去将她搂抱在怀里,晶莹的泪珠又弥漫上了眼眶。
“对不起,慎,对不起!”
她的脸上,突然挂上了一抹笑,笑得那么妖艳,那么苍凉。
对不起什么?
孩子又不是你弄掉的,莫天尧,你也有如此悲痛欲绝的时候吗?
呵呵,要真觉得对不起呢,你可以一头撞死去跟嘟嘟陪葬啊。
她眸光一寒,推开他就起身,莫天尧望着她寂凉的背影,心如刀割,“你要去哪儿?”
她没说话,穿着病服一直往前走,莫天尧急忙上前去抱住她,“慎,慎你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她看着他,目光如刀,疏离的感觉,让莫天尧自觉的将她放开。
她又继续朝前走,莫天尧不敢拦她,于是紧跟在她身后,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出了医院,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达嘟嘟的墓地,莫天尧紧跟在她身后。
景慎怎么也没想到,来到女儿的墓地,会遇到沈弈博,她站在不远处的万年青旁边,静静地看着蹲在女儿墓碑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