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太太的攻势下,大半年的时间我都变成了沈家的常客,开始是因为盛情难却,后来时间久了,慢慢习惯,不需要沈母来电话催也会常常去他家转转。
不过也许最大的原因是我说服自己,接受一段身家清白的关系,以获取未来的坦荡平和。
沈寒良待人依然很好。哪怕工作繁忙,他从来不曾忘记过任何一个大小节日。所有过节的时候会收到不同的礼物。
尼泊尔的围巾,各式颜色买了十多条,我问他:
“买这么多要送多少人啊?”
“没别人可送,不知道你会看上什么颜色。喜欢的话都留给你。”
公司举办Party,奖品是各式的公仔,结果他拉回来一整车的娃娃:
“公司策划部决定的Party奖品,我看挺可爱的,想起你平时也喜欢娃娃,所以谁都没让抽奖,全拿回来给你了。”
小黄一红两只讨喜的老虎,一只粉色的大肚子胖兔子,一对眯着眼睛的可爱阿狸,还有两只打滚状的胖雀。我挑了粉色的胖兔兔抱回家,剩下的都让他拉自己别墅去了。以至于我再去的时候,他把家里房间各处都摆上了公仔,看的我瞠目结舌。
工作偶尔出差,回来去他家做客,被他拉到房间里,看到床上摆满摊开的衣服,各式风格的都有,说是这样摆着方便我挑选。我看着审美风格迥异的各种服装,钦佩他做CEO的能力更惊悚于他挑衣服的胸怀宽广,既有出席宴会的小礼服,又有闲暇跑步打球的运动衫,甚至于明明是春夏,却有许多秋冬装。我怀疑自己不过出差半个月,他就用了这么多时间搜刮商场。
拿起衣服来比衬的时候,发现衣服商标都被剪掉了,顿时觉得贴心,对着镜子比划来去,也说不出哪件好,只好让他都打包运回住处。
收到他送的各地的吃食特产,是短暂飞机开会见缝插针的找时间买回来的东西,有些虽然因为地域差异,口味不习惯,但是知道他每次出差,回来都一定有新奇的礼物带,也会觉得十分期待。
首饰吊坠化妆品,送起来的时候一样是扎堆,不同类型不同款,每一样来一件。我见他家里除了阿姨之外没有女客,更不希望他把剩下的送给别人,所以不喜欢的也全都带走。
虽然有时间会一起逛街,可我多年来没培养出什么自己的喜好,似乎对什么东西的感觉都是差不多,所以导致他送东西,总是送出一乘十的份儿。时间久了,我自己的住处都搁不下,于是沈寒良把剩下的都放在他家里我常去的一间客房。不仅如此,还对房间甚是上心,打扮的很有亲切气息。
这之外,他还充当了天气预报自动导航,每天里手机会接到他原创的天气情况介绍短信,要加衣,要带伞,出门要带钥匙,出差要关空调。原因大概是我困窘的记性做过很多次龊事。比如出差要半个月,出去好几天想起家里空调没关。出去郊区散心几天,风尘仆仆的回到家发现没带钥匙。至于说吃饭忘了带卡带钱之类无法结账的事情,也不知为何总是脱线的发生,每次沈寒良都会像超人一样,派人或者自己解决我制造出的囧问题。
好多次我觉得他一定该暴躁了,结果这个人依然心平气和的帮我收拾烂摊子,结果毛病呢,反而越惯越多,因为有人宠着,整出幺蛾子的频率竟然一直呈上升趋势。
夏天的时候他送了一辆车,驾校考出证来驾驶技术依然不过关,他陪着找场地练,我自己开的时候他还在一旁批阅秘书送过来的工作文件,整整又折腾了半个月才能开车上道儿。
上路之后,勤勤恳恳的履行作为马路杀手的责任,事故三次,中间各种繁忙手续又是他找人帮忙搞定,临了他还说:“这辆车就当给你练手了,等你熟练了,再给你换辆新的。”
就这么相处着,一年后他拿着戒指求婚。我做了一件很欠拍的事,收下了戒指,却跟他说:“再等等。”
等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清楚。有他陪在身边的日子开心快乐,沈寒良能把所有事情都挡去,也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他性格温和、为人负责、相貌上乘,他会爱人、懂得宠、舍得给,他长情、长性、认真。
可是属于我的幸福和天长地久是不是真的就来的这么快这么容易?我像是还停留在过去的模式里,觉得自己天生和理应是那个得不到妥善对待的人。总觉得现时的好如虚化泡影,怕是南柯一梦,醒来一片冰凉。
所以自己常常带着那个装戒指的小盒子,时常将它拿出来端详,却从来不肯戴在手上。沈家依然时常走动,沈母确实也很疼我。玩笑依然在看,可也从来没真正催过两人的事。
我以为自己就会这么一直耽搁下去,虽然知道守候着的对方并不年轻,也不能够因此就下得了决心。终身大事,总觉得要有什么人来帮着参详。白子嘉一直赞成撮合,可能也只是因为一枚子弹的歉意。
我没有别的人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接受还是拒绝,停在原地还是转身掉头。一边没脸没皮的享受着别人的善待,一边没有期限的拖着该有的答案。
直到我收到一份文件,而后是因为文件引出了复杂的交接事宜,我在那段时间忙的四脚朝天,沈寒良陪在旁边,帮着处理所有手续上的困难。
到一切终于办完的时候,我扑在他怀里哭了一场,这个人不问原因,也不多说话,只是静静的抚着我的背,给予无声安慰。
文件是简则成签署的公司权责转让,文件里交代他将回英国总部,之后不再负责国内公司发展,财产、股权、公司管理,文件里要求全都交到我手上,附件里还交代了可以倚重信任的人,什么情况下遇到困难可以找哪家伙伴帮忙应对,如果不想做了可以找哪家机构把公司出售变成个人账户的资产。
最后,还附了一封私信,内容很短:
“喜欢他,就决定吧,会在远方祝福你。”
从烧了他的房间之后,这个人没有再找过麻烦,也许真的如他所说,两清了。
没有人叨扰,我也没颜面主动联系。所以一年里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从未在任何时间场合有所交集。直到他的文件出现。
我打他电话,已经变成空号,鼓起勇气的回家找他,才知道连关叔和Carol都被辞退,拿钥匙打开门,发现家里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都被搬空,只剩下没有感情的沙发、电视、空调、冰箱,各式的水晶烛台,水晶桌子,水晶吊顶灯,把个房子照的炫目耀眼,却没有一丝的人气。
上楼打开自己房间,依然是自己走的时候的摸样,只有这里的东西都还在。打开他书房,已经变成一间空室。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张纸片都不剩。
我忽然觉得茫然四顾,像是找不到自己迷了路。坐在空旷的房间地板上,不自觉的就开始哭,一个人的哭声终于可以毫无忌惮,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凄然。
只是哭完了仍旧只能是锁上房间,离开这个已经不会再有人来的地方。
之后我变成了澜越的新老板,在众人的鞠躬中回到这个公司。董事会只解释说我消失的时间是在外历练,而今回来接手家族事务。掌管一家企业变得十分繁忙,常常被困扰的头疼,纵使身边有很多人帮忙,许多事仍只能亲力亲为。
累了的时候我找沈寒良抱怨,说为什么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我一个人身上。他劝说文件里不是有公司出售的合约么,实在做不来就卖了吧。
这个时候我总是咬牙不说话,这是他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我只能从处理公司事务的卷宗里,找到这个前任董事长存在的痕迹,而后,国内的澜越集团和国外分毫干系没有。
他的公司和国外总公司的联系本来就不甚明晰,如他所说,他和曾经结婚的那位女士彼此有交换股份,所以澜越的上层公司,挂的其实是Wilhelmina的家族企业。而他的那一家,我并不知道在哪里。
关叔和Carol也不知去向,从小陪伴我长大的人而今都已消失。也许是因为工作的压力还有孤独的恐慌,我在接手澜越公司没几个月之后,答应了沈寒良的求婚。
婚礼筹备的很快,不过没太张扬,只邀请了熟识的朋友,地点就在沈寒良的私人山庄,保卫和保密做的都很好,没有媒体打扰,说不定以后他仍然可以在外人面前维持黄金单身的形象。
穿上婚纱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别人,不再是曾经总是自怨自艾的小姑娘,从今之后嫁做他人妇,一瞬过渡,变成一个妻子,不知道以前的挑剔任性,还可不可以继续,不知道结婚之后,曾经一直礼待的他和他的家人,会不会有什么磕碰和变化。
更忐忑的,也许就是新婚之夜。
因为其实已经早早的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
十八岁生日的晚上,我收到了简则成给的生日礼物,漂亮的水晶吊坠,紫色的,纯洁而又高雅。吊坠下压着一张手写的纸条:
“送给你的成人礼”
那个时候我很开心,因为很少收到简则成送的礼物,礼物的含义,跟随便打发人买的贵重的物品是不一样的,礼物是妥善珍重的对待,是被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那一天我被家里塞满的不知哪里来的宾客们不停的灌酒,一杯接着一杯,没有人帮着挡酒,也没人劝我不要多喝,因为开心高兴,也不曾拒绝,一直到被人抱进了房间,放在床上被撕开衣服的时候,才突然清醒。
我第一次那么近的对上他的瞳孔,最多的感觉就是害怕。而后就是挣扎,挣扎着想要摆脱对方的控制。
可是他那个时候像是嗜血,脸上表情纠结而狠毒,衣料碎开的声音让我越来越害怕,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我还是有一点清醒的,我知道宴会还没有散,我能听到房间外面还有乐队在奏乐,方才的客人们现在正在跳舞,这个别墅今天通宵待客,所有人在天明之前都不会离开。
我不能求救,不能叫喊,胳膊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绳子捆在床头,蓝色的晚礼服裙子,被他撕开,从来都包裹严密的身体暴~~露人前。
我只是觉得非常凉,真的,空调温度一定开的太低了。
他那时就是一副打量的神情,手指轻轻的划过我脸,擦掉脸颊上的泪,而后沿着脖颈,滑向锁骨的空隙,沿着向下,又用手向上拢起,把某个部位抓~~握在手里,调情般的抚过身体的某个突起。
这所有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流眼泪,却不能出声辩驳,连一句骂声都无法出口,手脚被缚,裙子被脱在腰间,挣扎的时候,感觉手腕脚踝都已经破皮,再轻轻动一下都疼,可是仍旧不停的扭动。
因为害怕他这样无声的侵扰,那种冰凉的眼神,审视物体一样的冷静,手指下动作缓慢,抚摸物体一样的没有感情。
这才是他所说的,他要送我的成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