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被打到陷入昏迷的安卉终于是清醒了过来,她一张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高旭尧那帅气,此时却异常阴冷的脸庞,她轻声唤,“尧。”
“嗯,身上痛吗?!”高旭尧担心的问道,目光紧紧的凝视她。
安卉轻轻的摇摇头,“不痛。”她原本想笑了一下的,却没想到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引来一声低声痛呼。
高旭尧微微一笑,伸手覆上她的额前秀发,轻声说道,“别勉强自己。”
安卉被高旭尧难得柔和的笑容晃了神,清醒过来时才发现,高旭尧一直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将她的手包握在他的大手中,以至于一开始她并没有感觉到。此时,她似乎想起了在学校里昏迷前,高旭尧所说的那句话,‘敢碰我的女人,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敢碰我的女人,敢碰我的女人,敢碰我的女人……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安卉的脑海中,久久不能回神……
“怎么了?!不舒服吗?!”高旭尧担心的问,完全忘记了自己正握住安卉的手的事情。
“没有。”安卉闪躲着高旭尧投过去的关心灼热的视线,一时尴尬的不知说什么才好。这到底是怎么了?!高旭尧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她听错了,还是……
沉默良久,高旭尧终于是再次出声,“刚刚我联系过妈了,现在,她应该是快到了。”
“嗯。”安卉恍惚的答应道。
“安卉。”一声叫嚷伴随着一道亮丽的身影快步的闪进了病房。
也是那么一瞬间,高旭尧原本握住安卉的手飞快的收了回去,同时,安卉愕然的看了高旭尧一眼,心中是一阵失落与空虚。随即,便朝着走进来的人轻声叫道,“妈。”
“天啊,怎么会这样?!还很痛吗?!”沈燕快步的走到病床边上,心痛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方才走进病房的时候,她分明就看到了高旭尧正握住安卉的手,在她进来的同时,才分开的。
“不痛了,没事。”安卉轻声说道。
“还说不痛,脸都伤成这样了,天啊,那些人怎么就那么野蛮啊……”沈燕一边喋喋不休,一边在偷偷的观察着安卉与高旭尧两人之间的情况。
只是,终究是一无所获。
自她出现后,高旭尧就沉默着坐在一边,几乎是冷眼都不瞧他们一眼。冷漠的神情几乎让人以为,安卉的生死都不会令他有一丝的动容。
许久之后,在沈燕听完安卉杜撰的谎言,又唠叨,又心痛了以后,沈燕对高旭尧说道,“旭尧,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我在就行了,你也快高考了,别耽误了学习。”
“哦,那,我先回去了。”高旭尧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转身走了出去,甚至连看安卉一眼都没有。
看着高旭尧离去得背影,安卉愣住了,他就要高考了?!要上大学了么?!就是说,以后他要到别的城市去上学,以后就很难再见到他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和他的关系才刚刚有了一点的和缓,却就要他们分开?!
她皱起眉头,心里很不舒服,总觉得再过几个月,她就要失去他一样,甚至会连‘兄妹’这个关系也会一同的失去……
随后几天里,安卉仍旧是待在家中静养,脸上仍旧是淡淡淤青,身上同样除了淤青以外,还有着结了痂的伤口。
后来,安卉才知道,这次除了她住院养伤以外,还有十多名女生在同一时期住院了。
这些天,沈燕一直悉心的照顾着她,当然同时也是为了监视着安卉与高旭尧两人。
慢慢的,沈燕开始动摇了。据她观察,安卉和旭尧两人根本就很是正常,连平常目光相接,都是如常的冷淡漠然。完全看不出有异样的感情的流动,仅仅是关系没有了小时候那般剧烈的排斥而已。
后来,沈燕也就放松了,她开始自责,觉得自己不该怀疑自己的孩子。
之后,日子也就恢复了以前异样的平静。
直到那天,高旭尧高考前,似乎就再次发生了变化了。
那天,由于临近高考前夕,所有人都紧张着。傍晚时分,高旭尧已是将学校里的书籍,挑了一些有用的,搬回去。
一路上,安卉都沉默着。
“怎么了?!”高旭尧问。
安卉抬头看了他一眼,张张嘴,最后还是摇摇头,“没什么。”
高旭尧轻笑一声,伸手宠溺轻柔安卉的头。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其实,不单止安卉在不安,甚至连他也同样在担心着。安卉是一个很单纯很迷糊的女生,如果他不在她的身边,他还真的不敢想象,她会怎样。以后,要是有人像他一样偷偷的跟在她的身后,如果没有歹念,那还好;要是那人有什么坏念头,那可怎么办?!还有,学校里的那群家伙,那些个偷偷喜欢着安卉的臭小子,还有那些不满安卉的女生们……安卉真的能应付得过来吗?!
两人各怀心事的走着,不一会儿便回到了家里。
沈燕是早早就在门口候着了,远远看到高旭尧和安卉两人,便高兴的走过去,“回来啦,哟,这么多书啊。”说着,便从他们手中接过一小部分书籍,拿入了家里。
“嗯。”安卉与高旭尧都冷淡的回应着。
“快进屋,饭菜都凉了,等着你们呢。”沈燕说道。
安卉挤出一丝笑意,“好,来了。”
高旭尧看着安卉那落寞的背影,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随即也一同的走了进去。
饭桌上,不可说是热闹非凡,但也有着异样的温馨。饭席上,无非是围绕着旭尧高考的事情,更无非是鼓励他,支持他之类的话语。
只是,安卉却一脸的闷闷不乐。他要高考了,这就意味着,她与他相隔的阻隔就更多了更多了。
她和他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了啊,为何,就要……
高旭尧慵懒的双眼不着痕迹的在安卉身上扫视而过,随后便看向了高彬,并和高彬还有沈燕淡淡的聊着高考的事情,似乎一如从前一样的无视安卉。
饭后,又聊了一会儿,高旭尧便回房复习功课去了。
安卉愣愣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眼直视眼前的电视机,屏幕上的画面倒影在她的眼球上,一闪一闪的闪动着光亮,心神早已飘到了遥远的思虑中。
她在想,或许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境,只是这个梦境太过于美好,她不愿意醒来罢了。
“安卉,安卉,安卉……”一阵叫唤声让安卉倏地回过神,她猛然的抬起头。
“妈妈在厨房叫你呢。”高彬笑道,“你这孩子,总是这样迷糊。”
“啊,哦,我这就来。”安卉歉意的笑了笑,从沙发上起来,跑进了厨房,问道,“妈,什么事呀?!”
沈燕一边切着苹果,一边笑骂道,“都叫你好几遍了,都没见你答应,神游去了啊?”
安卉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好啦,好啦,现在都深夜了,旭尧也复习了好几个小时了,也该累了。”沈燕将切好的苹果一块块的放入盘子中。
“嗯,是啊。”安卉垂下眼睑,心道,都深夜11点多了。
“来,将这盘水果拿上去给旭尧,叫他吃完就睡觉去,不然就真的会累坏的。”沈燕笑着将盘子端到安卉的手中。
安卉愣了一下,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沈燕看着安卉走上二楼,随后笑着将另一盘苹果拿出客厅,放在茶几上,拿起一块苹果塞到高彬的嘴中,甜甜的问道,“好吃吗?”
“只要是你喂的,都好吃。”高彬含情脉脉的看着依偎在自己的身边的沈燕说道。
沈燕伸出修长的食指在高彬的胸口上轻轻一戳,笑道,“就你贫嘴。”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
……
安卉双手端着水果盘,站在高旭尧的房门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三下,“是我,可以进来吗?”
大约过了5秒,房中才传出一声单音的应答,“嗯。”
轻轻的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安卉用余光将房间稍微的看了一遍,这是她第一次进入高旭尧的房间,以前她看到的不过是永远都紧闭的房门,也是这扇冰冷的房门曾将所有都隔绝开了,让她看不到,摸不准,更无法去感觉他的心思……
房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乱,反倒是异常的整洁,那几乎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二的书籍都一一摆放的整整齐齐……原来他的房间的布置是这样的,她还以为男生的房间都会比较混乱呢。
她猛然愣了一下,才发现房间内并没有高旭尧,那,刚才答应她的是谁?她愕然抬起头,这时才看到站在房间外的小阳台的高旭尧正看着自己,他嘴角的扬起优雅的弧度。
她又是一愣,她对他的笑容永远都无法抵御,在他的一颦一笑间,她不知在何时已是沉沦了。
原来高旭尧在小阳台,而房间内灯光通亮,以至于安卉没有注意到在小阳台黑暗处的高旭尧。
看到安卉愣在原地看着自己,高旭尧轻轻一笑,向安卉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安卉迟疑了一下,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高旭尧看着她手中盘子,顺手接过,笑道,“谢谢。”
“哦,啊,不,不是,这是妈妈让我拿上来的,不是我。”安卉慌忙的解释。
高旭尧看着她低笑不语。
“妈妈还说,让你吃完水果后就去休息,复习不要到太晚了,养好精神。”安卉说。
高旭尧沉默,转身靠在小阳台的护栏上,抬起头,望向夜空中的月亮,过了很久才慢慢的问道,“那你呢?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安卉愕然抬起头,正好对上高旭尧低头望向她的目光,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
有话要对他说吗?没有话要对他说吗?是的,有,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他说,只是又该从何说起?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是不该说,也不能说的啊。安卉低垂下头,紧咬嘴唇,似乎在拼命抑制住将要到嘴角的话语。
她仰起头,轻轻一笑,“高考加油!”她看着他,说。
高旭尧皱眉,紧抿双唇,一动不动的定住她扬起的脸庞,动了动嘴角,幽幽地说,“嗯,就只有这句吗?”
“这……”安卉咬住下唇,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高旭尧扭头望回夜空,并没有去逼她去说出心里的话语,因为他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银白月色照印在两人身上,朦胧了双眼。高旭尧望着月色,安卉看着他。她想,这样的相处模式对于她与他而言,她已经是很满足了,她真的不该去奢望的太多太多。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银白月色偏离了原来的轨迹,高旭尧忽然转过头,低头看着安卉说道,“等我,好吗?”
安卉讶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说这样令她摸不准的话语,“等,你?”
“对,等我。”高旭尧盯住她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
“为,为什么?”安卉不懂。
高旭尧轻笑,绽放出的笑似乎照亮了四周,照亮了她的心。忽然,他的手轻柔的触上她的脸颊,柔声说道,“没有为什么,我会等你,相对的,你也必须要等我。”语气柔软却难掩其中的坚定与不可置疑,仿佛在承诺着一些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事情。
安卉愕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高旭尧,感受到自高旭尧手掌中传来的灼热,她心中惊颤,脸颊瞬间涨红。她不懂,为何他会突然这样子触碰她,这种感觉,她该如何去形容。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所有一切都停止了。眼前,就只有对方的存在。她在他温柔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存在。
“等我,好吗?”高旭尧又问了一遍。
安卉有点不知所措,有点失神,在高旭尧的温柔中迷失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嗯。”
话刚一出口,她已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此时,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耳边是高旭尧的低喃,“谢谢。”
“我……”
“不要说话,就这样,让我抱着你,就一会。”高旭尧打断了她将要说的话,轻轻的搂住她,感受中彼此的体温与心跳声。
而同时,那虚掩的房门缝隙中倒影出一道人影,那人紧紧地握住房门把手,不可置信的看着房中小阳台上拥抱在一起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