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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忙与闲 (2)

男人的内风,则在肾衰之后出现。肾属水,肝属木,水能生木,如果肾水虚,不能生木,也会导致肝风更旺,好比一棵没有水滋养的大树在风中更容易折断。肾统领人全身的水液,贮藏人体最精华的物质,滋养骨骼、骨髓和大脑,还负责调控大小便。饮食、起居无规律,房事不节、劳心过度,都会导致肾消耗过多,造成性生活质量下降、尿频、尿急、夜尿多、易累、腰痛、腰酸、牙缝变大等,这些都是肾虚的症状,也是内风的前兆。这时候生活上就得非常注意了,尤其是要减少性生活的次数,因为性生活是直接消耗肾精的。

除了这些,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到了中老年,还应该在饮食上有所注意,不要吃生风、动风的食物。这些食物,首当其冲的是鸡,鸡肉温肝,能鼓动肝气,健康的年轻人吃了,能鼓动体内的生气,所以鸡肉大补;但老年人吃了,则只能鼓动体内的风邪,加剧疾病。有经验的老中医经常告诫大家:人到了五十岁之后,就不要吃鸡肉了。其他食物,如蘑菇、黄花菜、竹笋、鲤鱼、虾等,也最好少吃或不吃。

人到了中老年之后,往往会有一些或大或小的症状,断断续续,有时候治好了,有时候又犯了,反反复复,久而久之,也就习以为常。殊不知,这就像秋天的风,只是偶尔起一阵,但正是这一阵一阵的秋风,吹黄了草木,把季节吹向严冬。人也一样,生命就像一棵草,在秋风里渐渐枯萎,直到死去,零落成尘,谁都避免不了,但谁都可以让这秋风的脚步放慢一些,让生命的冬天往后推延。中年之后,任何一些病痛都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在积极配合治疗的同时,也要意识到:自己真的老啦,不能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折腾啦。

《世说新语·识鉴》记载了一段千载佳话:

张季鹰辟齐王东曹掾,在洛见秋风起,因思吴中菰菜羹、鲈鱼脍,曰:“人生贵得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遂命驾便归。俄而齐王败,时人皆谓为见机。

秋风,是世事衰败的征兆,也是身体走下坡路的征兆。可能,张季鹰从秋风中感触到了这一切,也更加意识到生命的短暂和可贵。当身体也到了秋风萧瑟的时候,我们也应该有莼鲈之思,作退一步想了。有人说“人到中年万事休”,是有点极端,不过也是在提示我们,生命已经走完一半啦,脚步别再那么紧啦,慢慢走啊……

忙中偷闲

中国传统文化推崇闲适,并非教人好吃懒做。人一生要做很多事情,肯定会有忙碌不停的时候,也有闲来无事的时候。只不过,有人一忙起来便忙到“心亡”,完全失去自我;一闲起来,又会闲得无所事事,仍是虚度光阴。于是,忙的时候,人很空虚;闲的时候,人仍然很空虚。无论忙还是闲,都无法领略生活的充实和丰富。这并非今人才有的问题,自古以来人们就有这种感觉。那要如何去调整呢?《菜根谭》说:

从静中观物动,向闲处看人忙,才得超尘脱俗的趣味;遇忙处会偷闲,处闹中能取静,便是安身立命的工夫。

如何是“在闲里看人忙”?传说诸葛亮年轻的时候,高卧隆中,看到世人纷争劳碌,作诗道:

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

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

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

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

天圆地方,大地就像一个巨大的棋盘,而芸芸众生就像棋盘上的棋子。棋子有黑白之分,人也有善恶之别,他们在这个棋盘上争名夺利。在争夺中胜利的人,会心安理得地过上一阵子闲适的生活,而那些失利的人则要继续忙碌。而诸葛亮自己则处身在这棋局之外,不参与这些争夺,隐居在南阳,闲适淡泊,高卧草庐而已。他在这种状态下仰观俯察,修身养性,成就了胸中的韬略。他虽闲,但人生并未虚度。在闲处看人忙,他知道自己这种处境和条件都来之不易,也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卷入世间的纷争,必须及早养精蓄锐。所以,他既能超凡脱俗,傲世高蹈,又不敢懈怠,精进有为。

诸葛亮出山后,辅佐刘备登极称帝,自己也高居丞相之位。加上他是个勤政之人,自然很忙,但他也有忙中偷闲的工夫。当刘备大败于东吴,损兵折将,自己也死在白帝城后,幼主刘禅登极,蜀国处在重创之后,惊惶甫定之际,魏国和吴国对其虎视眈眈,安排了五路人马来侵犯蜀国。在这个危难时刻,刘禅慌慌张张跑到诸葛亮家里求援,却发现,诸葛亮在家里的水池边静静地看鱼!这当然一方面是以身作则地教刚刚登极的刘禅遇事要从容,另一方面也体现了他忙中会偷闲的生活智慧。

这虽是小说《三国演义》中记载的情节,跟史实有一定出入。但罗贯中借此来说明“闲处看人忙,忙中会偷闲”的道理,是非常有益于人的。

做事的最佳状态,是事忙而心闲,这样你就不会累。事可以很忙,但心不能跟着忙。心一旦跟着事一起忙起来了,做事就失去了从容之致,而且心里会起情绪,着急、上火、愤怒、狂喜,这样,你就会很累。做事再忙,都不会累死人的,怕的是边忙便动心、动情绪,这样会让人身心疲惫不堪。

你有时间读书吗

有位朋友,已经是一个很大规模公司的董事长了,由于经营得体,管理有序,他自己已经从各种具体事务的忙碌中摆脱出来了。闲暇时,他最喜欢做的是三件事:钓鱼、下棋、看书学中医。不过最近他跟我说:这三件爱好中,他越来越偏向钓鱼和下棋了,至于看书学中医,他总是感觉那些书看不懂,所以兴趣也越来越索然。我便想起《菜根谭》所言:

钓水,逸事也,尚持生杀之柄;弈棋,清戏也,且动战争之心。可见喜事不如省事之为适,多能不如无能之全真。

钓鱼固然是件雅事,但其中也要造杀业,下棋也是件高雅事情,但在棋盘上仍然是争斗。因此还不如读书好,尤其是读书来学中医,于是我们聊起读书和学中医的话题:

书有两类,一类是迎合人的,一类是提升人的。

迎合人的书,你读着会感觉很简单,很惬意。你会对它很赞赏,但在这个过程中你不一定能收获到多少东西,提升多少境界。

提升人的书,读来会有难度,或者有你不认同的观点,或有逆耳的忠言。你读的时候可能没那么惬意,甚至有一丝疲倦或不悦。但就是在这种心情中,这本书跟你的灵魂进行了一次深入的对话,不知不觉地,你受到了它的影响。这就是书对人潜移默化的作用。

读书会让人有涵养,有气质。但并不是读所有的书都会有这个效果。只有书作为一位诤友,磨你、驳你、影响你,你的气质和涵养才能培养出来。老是被书宠着、惯着、附和着的人,久而久之,会变得狭隘、偏激,容不得不同意见,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气质和涵养可言了。

以读中医书为例吧。很多朋友都有学中医的想法和行动,让我推荐入门书,我推荐的当然是最经典的中医入门书,号称“四小经典”的《医学三字经》、《药性赋》、《濒湖脉学》、《汤头歌诀》,然后是《医学心悟》、《药鉴》、《医家四要》之类的小薄本,内容精,阅读量小。但即使是这些书,还是遭到大家的抱怨,他们都说:“是文言文,看不懂。”有一次我较起真来了,拿来一本《医学三字经》,说:“咱们从头读,你说说哪句不懂?”谁知,读了好几段,这位朋友居然没发现不懂的。他也承认,自己是没静下心来好好读就抱怨不懂。因为一看到是文言文,就没有信心也没有耐心去认真读了。我说:“这就是浮躁!”

浮躁让人更有“忙”的感觉。浮躁让人无心认真读书,但要对治浮躁,最简单的方法却偏偏是认真读书。正是认真读书,让人化解了浮躁的心理,既学到了知识,又增加了涵养,还提高了气质。这就是读书的好处,也只有读书人自己心里清楚。

何况,中医书,尤其是中医入门书,都是非常浅易的文言文。当时读这些书的小学徒,一般也就是读了两三年私塾,去药铺学徒,连药斗上的字都认不全的小孩,你能指望他读懂什么深奥的文章?当年这些小孩都能读懂的文章,现代这些受了高等教育的人居然嚷嚷读不懂,其实都只是没耐心罢了。

一本书,即使看不懂,但只要你去看,去认认真真、心平气和地读它,它都是能给你带来很多东西,不是知识,而是耐心和涵养;对生活、对健康、对他人,有了耐心,有了涵养,你才能从容应对。

一个人有“学中医”的冲动,往往出于对健康的热爱,还有对内心涵养的追求。的确,中医,哪怕是最初级、刚入门的那一点中医知识,都能赋予人们这些东西,同时还有无尽的启发。那么,不妨在闲暇时静下心来多读中医入门书籍,这既能提升身心的境界,又能考验静心的功夫。

忙着喝酒

很多人的所谓忙,其实是“忙着喝酒”。亲朋好友迎来送往,工作场合的请客应酬,都得经常喝酒。很多人对酒的感情非常复杂,既喜欢酒,又怕喝多了影响健康。

中国古人对酒有着很透彻的认识。诗人说,酒有着水一样的外表、火一样的秉性。用传统学问的思想看,水是阴、是湿,火是阳、是热,酒阴中有阳,是湿热的结合体,有功有过。清朝医家陈士铎这样概括酒的功和过:

少饮有节,养脾扶肝,驻颜色,荣肌肤,通血脉,厚肠胃,御雾露瘴气,敌风雪寒威,诸恶立驱,百邪竟辟,消愁遣兴,扬意宣言,此酒之功也。若恣饮助火,则乱性损身,烂胃腐肠,蒸筋溃髓,伤身减寿,此酒之过也。

酒喝下去后,主要走肝胆和脾胃系统。肝喜散,酒性辛散,正好投其所好。肝藏血,酒入肝则温通血脉,改善气血循环,润泽每一寸肌肤,使人容颜不老。肝胆主生发,人体的各种兴奋,都与肝有关。酒入肝,使气血兴奋起来,抵抗外邪的能力增强,人就不畏风雪严寒等外邪的入侵;使精神兴奋起来,就给人兴致,给人灵感,让人忘掉烦恼,且抛开平时的顾忌,畅所欲言。谁说饮酒就伤肝?适量饮酒还能疏肝呢。

适量饮酒对脾胃也有好处:酒是温性的,能温脾暖胃,使肠胃兴奋起来,加强蠕动,促进消化;脾喜欢芳香,酒的芬芳之气能醒脾开胃。而且,芳香化浊,凡是芳香的东西都能驱散浊气,酒的芳香不但能驱散人体内的浊气,还能驱散我们周围环境中的浊气,所以古人说它能辟邪、去恶。

当然,饮酒过量,对人体刺激过度,那就不好了。在精神上,醉酒容易使人乱性,说些不该说的,做些不该做的,事后追悔莫及。在生理上,容易助长体内的湿热:湿热在肝胆,则出现脂肪肝、黄疸、胆囊炎、胆结石、高血压、胁痛、腋臭、阳痿、阴部瘙痒、阴部溃疡等,还给乙肝病毒带来很好的生长繁殖环境;湿热在肠胃则伤肠胃,导致肠胃糜烂、胃炎、胃下垂、肠炎、痔疮、肛瘘等,湿热在肌肤筋骨之间则破坏肌肤筋骨,导致各种皮肤病、风湿病、类风湿病、痛风。尤其是各种肝病病人,包括乙肝病毒携带者和有脂肪肝的人,都要尽量少喝酒,最好不喝酒,因为喝酒要加重肝的负担。可偏偏很多这种病人喜欢喝酒,结果,往往喝到最后,忽然有一天不想喝酒了,见到就都厌烦了,这就坏了,赶紧检查去吧,说不定就是肝硬化或原发性肝癌!喝酒喝到这个份上,就悔之晚矣。

可能正是有功有过,才使酒像一个人那样,有性格。人的魅力源于性格,酒亦如此。和有性格的人相处,有苦有乐,和酒相处,亦复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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