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化妆师自告奋勇的说帮她去看看,问她要了白锦南的房号后就大步走出了休息室。
不一会儿,化妆师惊惊慌慌的跑进来,叫道:“苏,苏小姐,白先生退房了,清洁阿姨在打扫他的房间。”
苏小允脸色一白,腾地站了起来,踩着婚纱的下摆,险些摔倒在地,她趔趄着往门外跑去。一定是他想提前退了房,等婚礼一结束就带她去度蜜月,他一定是想给她一个惊喜。
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住的那间房门口,扫地的阿姨还在清扫。转头看见门外的穿着婚纱的女孩时,和蔼的笑了一下,然后走过来,问:“你是不是叫苏小允?”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看见阿姨转身拿了个信封出来,递到她手边。
“这是什么?”她问,声音是颤抖的。整个身子都跟着轻颤起来,扶着门椽努力的站稳。
“是白先生让我交给你的,他说你看了就会明白。”老阿姨依旧笑着,但却将信封塞进了她的手里,转身继续去干活了。
捏着信封,尤如千斤重般。这封信里写了什么?到底写了什么?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勇气打开来看。
远远的一个人往她走来,步履蹒跚,看见苏小允呆板的面情时,心下一沉,难道真的出事了?她从她手中抽出信封,颤微微的打开。然后面色一白,身体摇摇欲坠的滑向地上。
苏小允这才回过神来,大喊一声:“妈——”声音凄厉无比。一把扶住母亲往下滑倒的身体。那张信纸幽然飘落在地,正面朝上,清晰可见几个苍劲有力的钢笔字,“宠你,只是为了更好的伤害你。”
字字如刀,深深的刺透她的心脏,痛得她无法呼吸。只觉眼前一黑,胸口一滞,在失去意识前,却听到母亲一声大喊:“小允。”
她在心里默默的说:妈妈,我又要让你失望了。
三天后,苏小允回到江城。
天空飘着零星小雨,苏小允没有撑伞,走在去往公司的路上,两只手抱着一只大大的盒子。
进了电梯,她毫不犹豫的按了红色数字“30”。
柴睿看到面色苍白、神情漠然的苏小允时楞了一下,随即上前一步拦住她道:“苏经理请稍等,容我先通报一声。”
苏小允转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柴秘书,白总若怪罪下来,全由我担着,行了吗?”说完在柴睿一脸鄂然之下走向总裁室。
举手推门时,她犹疑了一下,然后目光凛然的扭开深黑色的门。一步一步走进去,耳旁却回响着他曾经说过的话。
“小允,让我来照顾你。”
“我知道你心里住着一个人,能不能让我坐在门口等,等你打开门的那一天。”
“你以后会离开我吗?”她问。
“傻瓜,你怎么会这样想?”他深情的答。
“你会回英国吗?”她又问。
“就算是回,也是和你一起。”他依旧深情款款的答。
“你这样会宠坏我的。”她羞涩的说。
“我就是要把你宠坏。”
白锦南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苏小允,那被悲伤占据的眼神,那冻得发白的唇,那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颊,那昔日乌黑亮丽的长发上蒙着一层细密的水珠。这样冷的天,她竟然不撑伞任凭她自己在雨中淋湿。看来,自己的计划很成功,姑姑,这样算不算完成你的心愿了?
她看着他,那平静无波的桃花眼,那曾经给她温情悸动的薄唇……
她将盒子扔在他的桌上,然后打开,扯出里面的雪白婚纱,扔到他的脸上,“白锦南,还给你,还给你。”又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来,扔到桌上。
她没有哭,她坚信自己没有哭,因为脸上没有冰冰凉凉的感觉,只是心里冷,只是心里冷而已。
“怎么,伤心啦?难过啦?这算什么,你不还活得好好的吗?”冰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被冰冻了一般。但他却慢慢浮起一个笑容,一个淡淡的微笑。将婚纱拿起来放进盒子里,然后随手丢在身后的垃圾桶旁边。
她扶着桌沿,胸廓剧烈的起伏着,“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哈哈哈!苏小允,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吧!我不过是玩玩你而已,你也不去照照镜子,就你这样的货色,我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他笑得眼睛发酸,说出的话句句伤人。
她清楚的记得他写的那句话,“宠你,只是为了更好的伤害你。”她也笑了,笑得一脸凄然,“我跟你有仇吗?你要如此费尽心思的来伤害我。”
“我以伤害女人为乐,你不知道吗?”他依旧笑着说,迷人的桃花眼里却分明闪过一丝哀伤。
“你对我,没有一点是真的吗?”她不甘心的问,心里存着微薄的希望。泪水已然流了一脸,也浑然未觉。
他迅速低下头去,冰冷的说道:“苏经理,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花钱请你不是让你来讲这些无聊的话题的。请你马上回自己的办公室,该干嘛干嘛。”他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用力的握在指间。
“我不干了,可以了吗?”她冷冷的笑,笑得心里发酸、发苦。原来,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秋天了。她自以为是的爱情,只是一个男人打发无聊的游戏而已。
她僵直着背转身走向门口,却听后面一声冷厉的低吼:“没有我的允许,你永远也别想离开爱丁尔。”这个一直对她温润如玉的男人,此时却如地狱修罗般可怕,她缓缓转过身去,看着他,毫不畏惧的问:“你凭什么这样要求我,你又是我什么人?”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百万。”
冰冷的声音让她如坠冰窖,她还清晰的记得他曾说的话,“我们就要结婚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而现在,他竟然要跟她算这笔账了,只可恨她拿不出这笔钱来。一百万,也许要用尽她一生的时间才能还得清他了。
下班,雨依旧没有停歇,还是细雨纷飞。她苦笑着走进雨中,抱着双臂,一脸冷然。回到家中,她找出那个相框,摸着相片里的人,轻声的诉道:“秋天,我该怎么办?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秋天,秋天,呜呜——”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哭得累了、倦了。天也黑尽了,她摸索着摁了灯的开关,然后弯下身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把钥匙,捏在手中,冰冷的金属硌得她掌心生疼。
走出小区大门,她拦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名后,便望着车窗外的璀璨灯光发呆。
六年的时光过去,江城早已变了模样。道路变宽了,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拔地而起。那些在她记忆中的地方已然不复存在了,而被新的建筑物取代。
下了车,凭着记忆,她找到了那栋公寓。六年前绿树环绕、漂亮的楼房,如今在灯光下已是一片陈旧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