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咬了唇不说话了。自己是有家不能回,爹爹不想让她留在京城丢人现眼。
“不过你放心,你来楚地若是没去处,就找我花无痕。本公子呢虽与你无亲无故,却也相识一场,救人救到底嘛。”
轻轻忽然想到了个事,“其实吧,这西楚我也不是没有去处。”
她想起了琼华公主对她不错,又记起自己的娘也是个郡主。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郡王府与侯府几乎是不相往来?”轻轻记起宋王萧子湛对她暗示的这句话。
她想,既然阴差阳错入了西楚,倒不如去见见自己的外祖父,去郡王府一趟。
“我想去西楚寻找我的亲人,不知道花公子可是顺路?”
“只是不知宁姑娘的亲人在何地?”
她在琢磨着如何扯谎,“早些年听说在一个郡王府当差。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郡王府?”花无痕眉头微蹙,“西楚王府也是很多的。不过最为有名的当属湘南郡王和睿郡王。”
“湘南王,年近七十,雄踞湘南郡,是当今楚帝的三皇叔。睿郡王却尚年轻,不过才二十多岁。”
轻轻记起自己外祖父还健在,想来便是湘南郡王。
她支支吾吾道:“能不能先去湘南郡王府试试运气?”
闻言,花无痕并不言语,半天他才叹道,“湘南郡王府,眼下我们的路不对。”
*
轻轻很高兴花无痕能够为她改变路向,不过她也一再声明,“等我去郡王府落了脚,必会回头感谢你的。”
“是么?”花无痕淡淡的语气,“本公子若是真把你的报答当真的话,岂不是一而再地失望?”
轻轻恍然记起上次他救了自己,自己说过他日报答的话,未料再次相见,他亦还这么帮助自己。
“花公子真是个大好人。好人不图回报,对不对?”
花无痕叹了口气,呵呵笑了,“本公子可不想当什么绝世大好人。我帮你也就是图个心情好,我花无痕没那么仁善。”
这口气又多了几分玩世不恭,轻轻撅了撅鼻子,心想,这个花无痕还真是有那么一点自以为是。
其实轻轻比较喜欢这样随意的人,只要他没坏心眼,不陷害自己便可。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恍然觉得这个人不是这般邪肆不羁。
一路来,轻轻轿子里坐的闷了,便也要下来骑马,便与花无痕一同骑行。
因着几日里说话熟络了,她便言语也放开了不少,“那个花大哥,我能不能问下——”
花无痕侧过脸去,似乎意料到,“问我的面具?
“你怎么知道的?”
“我花无痕如今这个田地,许多人都想着看个究竟。”
轻轻似乎也听过萧子隽说起花无痕,说他是“颜如宋玉,才比子建”的人才。
只是,这人才自己没觉出来,倒觉得这人倒是不坏。但看外表,他风姿的确出众,与那温有峤有几分相似的感觉,只这脸上盖了一张面具,到底看不出哪里颜如宋玉了。
轻轻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只是好奇而已。”
话毕,花无痕便道:“既然轻轻姑娘感兴趣,花某便让姑娘见识下。”
他伸了手掀了半张面具,露出半张面容可怖的面。
不过一瞥,她已神色顿变。
轻轻猛地闭上了眼,“还是别拿开了!”
吓死了,还是这样留个好印象吧。那可怖的疤痕吓得她心跳加速。
这要是整张面孔都露出来,自己还怎么和他一路而行,入夜岂不是做恶梦。
看外表,好好一个俊雅男子,这么一张脸却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啊。
他倏然一声笑,带些讥诮,“吓到姑娘了?”
语气带些感伤,少了先前的邪肆。
轻轻忽而不知如何回答了。
再次悄然望去,马上的男子白衣风华,本是风姿绰约,只是那张玉面具透着一股清寒,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觉得那瞳眸深处有深深的回忆和痛楚。
思及自己的情形,她也变得闷闷不乐。
*
车轮滚滚,来到一个山隘时,晴朗的大太阳,忽然过了云彩,天暗了起来。
隘口一阵阴风扫来。
马上的花无痕,握紧了缰配,忽然起了警觉。
“快些回到马车里头。千万别出来。”
她听出些不妙,赶紧下了马,打开车门,就进了里面。
只是一颗心却提了起来。
会是什么危险?埋伏?
萧子隽来了?
可又觉得不当是。萧子隽若来不过是截自己回去罢了,且他来必会光明正大,怎么会布下埋伏?
果然,两边陡峭的崖壁上,下来二十来人。
皆黑衣黑盔,功夫高手。
瞬时与花无痕交起手来。
轻轻此时躲在车里,吓得哆哆嗦,里面的那个女子,反倒比她镇定许多。
“姑娘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但是花大哥一个人能行么?”
“公子命令我保护你。我相信公子的安排。”
那女子目光坚定,些许让轻轻有些放心。
车马滚滚行驶,离打斗的隘口越远。
外头乒乓的打斗声音也越来越远。
轻轻有些纳闷,这姑娘大言不惭,只坐在那不动,就是保护自己?那花公子一人怎么办?
她不知道,外头正有危险逼近。
崖边忽然出现一批弓箭手。
刹那,如雨的箭矢射向车璧、车顶。
只是无一例外,皆被挡了回去,要么不过是浅插入车身,并不能射进去。
原来,这车身坚固如金盾,并非普通马车,向来是花无痕周游各处的车驾。
但是,马车停止行驶了。只因为马匹被射杀了。
车里头的女子,忽然半起了身体,掀开一处帘子,这里有一块透明的类似玉质的小窗子,从这里能够看到外头的情形。
轻轻也跟着看去,却看不清楚。
只听那女子着了急,“糟了。这伙人又多又厉害——”
“你是说花公子有危险?”
女子看向她,焦急地点头。
“公子的功夫,向来应付些杀手是绰绰有余。但这些人来路只怕不明——”
轻轻想起上次在安京被追杀,花无痕的剑术,她是见过的,十分强大。如此厉害的身手若是也有了危险,这敌人得多么强大。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一路倒霉。难怪爹说自己是祸胎而生。
“姑娘待在车里别出去,我去帮我家公子!”
话毕,她打开一侧的车门,又迅速关上。
花无痕未料到,侍女竟然不听他的话出来了。
“公子!我来帮你!”
她抽出了剑,刚要过来帮忙,却忽然双眼一瞪,身体绷直。
一口鲜血登时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