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一直在等你的回心转意，可我发现，每一日，朕都度日如年，恨不得日夜见到你。”
“只要你一句，我就接了你们娘俩入宫！给予你们最好的！”
轻轻的胸口砰砰跳着，他的呼吸浮在自己面上，二人贴的有些紧，彼此胸口起伏，让她觉得很是不舒服。
奈何手被束缚住，她只往后退了退，以使彼此保持些距离。
“陛下想听卿卿的心里话吗？”她语气郑重。
项承晔只凝眸望着，一言不发。
“我并非铁石心肠，你待我的好我一直知道，可不知为何，我对师父的感觉隐约就是，就是亲人一般。”
他握着她的手一用力，语气不善，“朕早就说过，不想做你的师父！”
“那是皇兄吗？”轻轻反问一句。
“劳什子的皇兄！”他恼了，伸手掰过她的肩膀，“这兄妹不过是说给外人的，你是知道的。”他眼眸里显出些帝王的霸道，“轻轻，若不是你，朕何必费尽周折，顾及你的想法？！”
他语气的急促，目光中的紧迫，让她的身体不由得发颤，她用力推开他的束缚，“你顾及我的想法？你真的有吗？！”
“外头关于我的流言蜚语，我虽然听不见却并非就是糊涂，譬如你今日不打招呼入内，譬如这内外只有我与你两人，譬如现在，你可有一时一刻想过我的清誉？！”
他被推了开来，此时只凝眸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曾几何，他苏长卿与女徒弟宁轻轻的相处，从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可如今却生出清誉之说。
至于这些流言蜚语，项承晔听得比宁轻轻还多，她不出门不受影响，但是他身处朝堂内外压力向来是不小的。
也有他的信臣建议过，“陛下若对毓秀郡主有意，何不收于宫中？如今朝野内外多有猜测，猜测那郡主之子乃陛下龙脉。到底是不是，想来陛下最清楚。臣以为，若是，早日入宫宣明身份，若不是，陛下最好远之，予以澄清。
至于毓秀郡主，陛下完全可以纳入后庭，又何必舟车劳顿，饱受相思之苦，流言也会随之消亡。”
可他不忍心强留她在身边，他希望她能够接受自己。这后庭一旦进了，轻轻就再也出不去了。
此时，他负手看向窗外，面上有隐隐的感伤。片刻，他转过身来，对她道：“轻轻，你可懂得失而复得的心情？”
“你于我是失而复得，可之后，却发现早已不复从前，难以接近。你可知道三年前的这个时候，你本是我项承晔要娶的妻子，只因为我那时选择了回国错失了你。
为了一直以来的追求，我错过了与你的成亲，而你却在我们喜庆的日子，被另一人掳走。”
轻轻的面色有变，她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
“三年来，朕一直自责丢了你，如今你回到我的身边，却仍是回不来了吗？”
轻轻的脑海一片凌乱，此时惶惶道：“这一切是真的吗？”
“我忘掉了一切，糊里糊涂……请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回想起来过往。眼下我无法，也不会接受陛下的深情。”
自苏醒过来，这是宁轻轻说过最直白的话了。
他望着她淡淡道：“过几日，宫中聚宴，穿上朕给你备好的衣裳，你入宫一趟吧，总比这里热闹些。”
“不必了吧。我还要照料瑞儿。”
空气一下子寂静得很。
项承晔静静望了她片刻，终于道，“也罢。”他转了身，一言不发离去。
宁轻轻望着他离去时的落寞样子，心里一寸寸自责起来。
项承晔刚走出内厅，便听见小内监急急赶来。
他面色清冷，“何事？”
“陛，陛下，琼华公主到了，说是要看看郡主和孩子。”
项承晔略一思忖，“瑞儿睡了，朕与郡主在一起，让她回吧。”
琼华公主如今今非昔比了，毕竟她与皇帝并非同一个母亲所生，却偏偏与前废太子一个母后。
她此时立在那儿候着，一个小公公来了，“公主，今日陛下在，与郡主在一起，孩子已经睡下了，公主还是先回吧。”琼华望着那边的殿宇，心里头有些不快，却也只得作罢。
*
阳春三月。
朝霞染红了半边天，金色的光芒透过低垂的铅云，挥洒在飞檐碧瓦间，整个楚宫笼罩在拂晓祥和的气息中。
一夜未眠，项承晔一袭白袍坐于殿内的玉阶上，地上横着几个酒坛子，手里握着一个金樽。
元公公不敢多言。
陛下自毓秀郡主那里回来，心情十分不好。本是在承乾殿批阅奏折，之后便说要来这毓秀宫来。
毓秀宫本是陛下赐给郡主的宫殿，可他终究是没开这个口。
陛下竟然在这毓秀宫断断续续喝了一宿的酒，连早朝都罢了。
不多会儿，有人来报，“元公公，兵部侍郎李良山门外候着。”
若是别人，自然不敢这个时辰无诏入宫，但是这李良山不同，他乃是陛下最为信任的臣子之一，据说陛下还流落在外就辅佐在身旁，已经十多年了，陛下对曾经患难与共的臣子格外器重。
待李良山入内，便闻到了大殿里浓郁的酒气，直到看见陛下颓废的身形，飘忽的眼神，不由地让他吓了一跳。
素来陛下并不常饮酒，即便饮酒，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烂醉的形象。
但是下一刻，李良山已经猜到陛下如此情形只为了一人。
那便是如今在行宫外的毓秀公主，早年陛下为苏长卿时，一直喜爱的一个女学生。
他恭敬的立于阶下，并不知道如何劝说。
“陛下——”
他终于唤了一句。
项承晔抬起头来，额头掉下一缕墨发，醉意朦胧，心里却清楚，仔细辨认了下，自言自语，“你是……李良山？”
他语气微微严肃起来，“爱卿有何军务？”
这个时辰无诏入内，定是有要事。
李良山思忖了下，终于认真道：“陛下，楚齐边境前日起了冲突，双方各有死伤，虽是小规模的摩擦，然而却是齐军挑起。”
“臣担心是齐人想挑起战乱。”
项承晔的酒醒了一半，此时冷笑一声，“萧瑜想报当初之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