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凤皇……”我喃喃着,“凤中之皇么?咯咯,这名字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呢……”
我凑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道:“不过他现在可是龙中之王了!”
瑞王爷呆了一下,干笑着:“王妃说的是,说的是……”
“寻公子。”我忽地绕到他面前,嬉笑道,“听洛洛说,凤皇兄在她死了之后闷闷不乐,那么……凤皇兄现在如何了?”
瑞王爷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小跳,连连后退了几步。
整了整衣领,咳嗽几声道:“凤凰他……现在很不好。”
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难道真的如洛洛所说,她不在了,他的心便不再留恋尘世了么?”
“呵……若非她走前给他的枷锁,就算他知道自己背负的举国重任,他也会随了她赴黄泉。千万百姓,举国繁荣,什么都不如她一人。只有她……呵,只有她啊……”
千万百姓……
举国繁荣……
不如她……
“昏君……祸水……”
“不,他不是,她也不是。”
我回过神来:“呃抱歉,我方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听你那么说,这两个词自然而然就蹦出来了……真的真的,我并不是说他们。”
“我知道。”
“你知道?呵呵……我是……”我有些抱歉地笑着,“其实我是有点羡慕那个女子啦……她真幸福……一国之君能做到这地步,很不错了……欸寻公子,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枷锁?”
“她去了之后他就整日患失患得,有一段日子里谁也近不了他身,谁劝也没有用。起初我们以为他只是因为她的离世而不能接受事实,但事实上,他是在惩罚自己。”
“惩罚自己?”
“对。有一天洛洛终于忍不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了进去,结果发现凤皇在里头喝得烂醉如泥,怎么叫也叫不醒。”
我在脑海里思量着,一国之君为了个女子喝得烂醉如泥,真是有失身份!
但又一想,帝君也是人,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我不是他们,不能对他们做任何评价,不管是褒是贬。
“恩,然后呢?”
“他醉得六亲不认,不停地自言自语。我们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这么多天来的自禁并不单单是伤心难过,更多的,是悔恨,是内疚,是无法言明的痛苦。”他说得煞有其事。
不对……我为什么会用“煞有其事”这个词?我又不知道真相,我为何会去怀疑他说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必要欺骗我啊……
“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悔恨、内疚?难道说……”
“对,他醉酒后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自言自语,将所有都说了出来。我们这才知道,是他……”瑞王爷停顿了会儿,回过身来神情古怪,“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儿……”
“咝……”我猛然倒抽一口气,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他……他亲手杀了他们……
“我不懂……我不懂……”
瑞王爷叹气:“我们也不懂……你不知道,她是凤皇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他不可能会杀了她!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们母子的命的确丧失在他手中……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犯下的过错。他活着,只是为了让自己一辈子痛苦、悔恨,不断地折磨自己,至、死、方、休。”
我不懂,我依然不懂……
为什么爱她,却要杀了她?相爱相杀吗?这不通……不通!相爱,就要一辈子厮守,永远不分开!
我苦笑:“自找的……那是他自找的……”
“不,王妃,你要相信我,凤皇他一定是有……”
“寻公子想和我说什么?你要告诉我,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么?”我依然苦笑,“手长在他身上,杀人的权力自然也在他那里。现在他们母子死了,你倒是和我说说,这是谁的责任,是谁犯下的过错!”
他急了:“我没说这不是他的错,可是他……”
“他如何?失魂落魄?行尸走肉?那怪不了谁,是他自己犯下的错,就该由他自己去承担,而他也只不过是受点小小的惩罚!他们母子俩呢?却只能从此吃元宝蜡烛香火,你倒是再说说这是为什么!”
“嘘……”他做噤声状将我嘴一掩,拉到了隐蔽的丛林间,“王妃你冷静点!你难道不知道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吗!死了的人,喝了孟婆汤就可以忘记前世的所有,安然地投胎转世,可是活着的人呢?却要饱受煎熬,时时刻刻承受着噬心的痛楚,有谁会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你知不知道,因为她的离去,他不再对尘世抱有生存的希望,每天如木偶般无神,他甚至不再思女色,驱散后宫,他为此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
“不够!”我从惊愕中醒来,蓦然推开瑞王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愤怒,甚至想要发狂!瑞王爷的每一句话都刺痛着我的心脏,刺痛着我的神经……它们让我又怒又愤,燃烧着熊熊烈火。
“不够不够不够!你让我怎么冷静!那算什么?那都算什么!他所做的一切可以换回什么?他这不是在恕罪,他是在逃避!他那种人,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嗖……
耳边忽地传来这样的声响。
定睛一看,瑞王爷已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呵,说不过,所以恼羞成怒了?
“絮哥哥!”远处的洛洛见不对劲,慌忙跑了过来,“絮哥哥不要!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动刀动枪的,这里可是楠王府!”
他却推开了洛洛,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虽有一丝心慌,却不曾移步,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只见他并没有伤我的意思,而是将手中的剑放入了我手中,声音低沉:“那么……离絮就斗胆恳求王妃,杀了凤皇。”
“杀了凤皇。”